“顾时雨呢?”顾时安头也没抬,声音冷硬。
“小少爷在锦华俱乐部。”刘秘书回答。
大少爷刚因为项目的事被老爷子叫去骂了一顿,小少爷却还在外面玩,他在心里替小少爷捏了把汗。
顾时安抬起眼,目光扫过来,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压力倍增。“叫他回来。一个小时,我要见到人。”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届时我若没看到他,他那些藏在阴沟里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
“明白。”刘秘书应声,很快退了出去。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时安一个人。他向后靠进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静坐了几秒,他俯身,打开办公桌下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从里面摸出一张旧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起了毛边,上面的人像也有些模糊了。他用手指轻轻抹过照片表面,动作很慢,眼神停留在那模糊的影像上,有些出神。
不到一小时,顾时雨推门进来了,身上还带着点从外面带进来的烟酒气。“哥,你找我?父亲那边。。。。。。”他话还没说完。
“啪——!”
顾时安抓起桌上的一叠文件,直接摔到了他脸上。纸张哗啦一下散开,飘了一地。
顾时雨完全愣在原地,脸上被纸张边缘划过的细微刺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哥?!”他提高了音量,满是错愕和不满。
“谁让你干的?”顾时安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里面的火气却盖不住。
“我干什么了?”顾时雨还没反应过来。
顾时安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自己看!”
顾时雨憋着气,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张纸。扫了几眼,他脸色变了——那是他瞒着顾时安,私下调动资源针对陆家几个关键项目做手脚的证据。
“我有没有说过,别自作主张!”顾时安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他。
“不然呢?我们就这么忍着?”顾时雨也来了火气,梗着脖子,“彭家动不了,动他陆家怎么了?哥,我做得干净,查不到我们头上!等事成了,陆家就得垮,到时候……”
“顾时雨!”顾时安低吼了一声,打断他。
顾时雨被他吼得一顿,积压的怨气也爆了出来:“那你说怎么办!你项目黄了,我这边几条线也被端了!你能忍,我忍不了!”
“陆家不能动。”顾时安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顾时雨又是不解又是恼火,“你之前对付彭家、对付林清阮的时候,手段可比这个狠!现在怎么对个陆家就手软了?”
顾时安没立刻回答,只是沉沉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散落满地的文件。
顾时安绕过桌子,走到顾时雨面前,两人离得很近。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重量,“因为现在动陆家,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顾家乱了阵脚,开始狗急跳墙了。林清阮刚摆了我们一道,你转头就去动看似不相关的陆家,是嫌靶子不够明显?还是嫌老爷子手里的家法不够劲?”
他伸手,用指节点了点顾时雨的胸口:“做事动动脑子。现在,立刻,把你搞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要是留下什么把柄……”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顾时雨脸上挂不住,又不敢真的顶撞,只能死死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他狠狠瞪了顾时安一眼,猛地转身,一脚踢开挡路的几张纸,摔门走了。
巨大的关门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顾时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俯身,把地上散落的文件一页一页捡起来。
动作有点慢,带着点力竭后的滞涩。把整理好的文件随手丢在桌角,他这才重重坐回椅子上。
身体陷进皮质椅背,他仰起头,后颈靠着椅背顶端,闭上眼睛,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抬手,用指关节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脑子里有点乱,项目受阻、老爷子施压、弟弟不省心……一堆烂事缠在一起。
他重新拿起那张旧照片,指腹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相纸表面摩挲。
看了很久,才把它小心地放回抽屉暗格,轻轻推上。
陆家……动不得,至少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