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声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点了点烟灰，翘着腿道：“拿命换的。”
李墨一怔，“什么意思？”
叶声抬起头，朝他比划了个数字，“六个小时。我熬了一个大夜，给你做完手术腰都直不起来。不请我吃顿饭，你觉得合适吗？”
“……”
李墨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低着头道：“我又没求你救我。”
叶声牵了牵嘴角，终究是个孩子，情绪隐藏不住都挂在脸上，这是个挺善良的少年。
“你说的对。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那你到底请不请？”
“请。”
李墨下意识回了一句，看着叶声染上笑意的眉眼，又是一怔。
或许是受到情绪感染，也或许是对方抽着烟和他闲话家常让他感到放松，掐住他脖颈的那只无形大手忽然松开了，李墨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脸色比刚才好看了很多。
李墨知道海慈医院的医生不差一顿饭，更知道手术后他爸妈包了很厚的一沓红封都没能送出去，人家叶主任不收，这会儿却执意要他请吃饭……“你想吃什么？”
叶声笑问：“你有钱吗？”
“有啊。”李墨下意识朝母亲看过去，仿佛这一会儿才注意到母亲的脸，方才带着笑意的脸倏然一沉，呈现出几丝痛苦，“……我的钱，都是爸妈给的。”
他攥着水果刀，“他们养我，给我治病，要花很多钱，所以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应酬，给人赔笑脸……回家还得哄我，陪我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他们很辛苦，也很痛苦。”
“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太疼了。生病很疼，治病也很疼。每一次化疗完，我真的想死。拖着这么个弱鸡身体，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李夫人早已泪流满面，米娅及时上前把人抱住，防止她哭出声，再刺激到孩子。
家长的情绪，往往孩子是最敏感的，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干不了？”叶声像是随口一问。
李墨抿了抿唇，“我喜欢巴西柔术，特别喜欢！教练说我很有天赋，可自从生病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场馆。”
叶声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排表，“明天不行，后天吧。后天下午我带你去。”
李墨蓦地抬头，眨了眨眼睛。
“去、去哪？”
“柔术馆，你请客。”
叶声丝毫不客气，掐了烟，站起来，在李墨怔愣的时候把水果刀也轻巧地夺过去，“瞧你把自己划的，我看你这伤都得养两天。手上没劲儿，你就等着被我放倒吧。”
李墨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也会巴西柔术？”
“棕带，算会吗？”叶声把水果刀收了，让护士过来给李墨包扎伤口。
李墨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溜圆。
眼看着叶声出了病房，正被护士长批评着抽烟的事，他探出脑袋。
“棕带？你没吹牛？”
叶声揽着李夫人朝外走，没理小屁孩。
米娅盈盈一笑，把场子撑满：“我们叶仙儿，从不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