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将明了。
街上到处是残垣断壁,横七竖八的尸身叠在一处,发黑浓稠的血液一滩一摊汇集成河,深深的浸透到土地深处。
这一夜,叶州火光四起,哭喊之声不绝于耳,景状之惨烈,犹如人间炼狱。
城门不远处的巷口,薛灵玥被迫陷入近战纠缠。眼看五个鞑靼兵即将呈围攻之势,她闪身侧躲,反手将双刃捅进其中一人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她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襟上。
面前之人缓缓倒下,薛灵玥恍若未觉,机械而麻木地再次举起刀,朝另一个鞑靼人砍去。
在她身后,一个小兵忽得抬手拉弓,锋利的箭头对准薛灵玥破风而出,就在即将穿过她腰腹的一瞬,秦艽的身影横飞过来,利箭擦着他的胳膊斜飞出去。
那小兵眼中满是暴虐,正要再射,冷不防自己身后一杆银枪迅疾如龙,破风而来,直直贯穿他的身体。
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却已是眼前一黑,被来人手中的银枪挑飞出去。
秦艽捂着溢血的胳膊站起来,嗓子沙哑不堪,只呆呆地望着马上的凌霄,和他身后那片划开尘烟,迎着朝阳猎猎而来的一杆杆赤红大旗。
他身旁不远,薛灵玥一刀捅死身前的鞑靼士兵,闻声转过身时,眼中几乎已经溢出泪花:“凌师兄!”
话音才落,城外传来震天雷动的号角之声,是大周的军队来了。
城门外,怒杀声四起,大片铁骑高举着“崔”字大旗直杀而来。
见两人起码还活着,凌霄冷俊的脸稍有松懈,手上一翻,银枪脱出,枪头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把那蛮子的脑袋剁下来挂到城楼上去,本官要用所有鞑靼人的脑袋,为叶州的百姓祭奠!”
他举起手中歃血的银枪,坐下宝马高高扬起铁蹄,“众将听令,凡鞑靼及其附庸者,一个不留,随我杀——”
那沾了血的银枪仿佛利剑开刃,霎时寒光摄人,犹如从地狱杀出来的阎罗。
众将听令,高声厉呵,一声声怒哄穿破云霄,回荡在叶州上空,“杀——”
残余的鞑靼士兵见此情形,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朝城中跑去,但凌霄手中银枪一挑,那几个贼将立刻口吐鲜血,软绵绵得倒下。
数万大周精锐豹韬卫势如破竹,连日奔劳的疲累此刻统统化作心头的怒火,手中兵刃次次见血封喉。
“为死去的百姓报仇!”众人嘶吼着,双目赤红,一刀劈开鞑靼士兵的前肩。
成群的鞑靼士兵在城中仓皇四散,抱头鼠窜。有人翻墙欲躲,被愤怒的大周军拽下地来,乱刀砍死,一如昨夜他们残虐的对待手无寸铁的大周子民。
薛灵玥顾不得浑身崩裂的伤口,与秦艽各骑上快马,率人直奔府衙而去。
堂中,赵吉抱着两个装满飞钱的大箱,与亲兵醉卧榻上。梦醒之间,听到门外响起吵嚷,还当是鞑靼人来分他的钱。
待他穿好铠甲,凌霄手下众人早将府衙团团包围。
赵吉哈哈大笑,走出门来,“凌霄,老子早听说过你在军中的浑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条朝廷的走狗罢了!敢不敢与老子过上三招!”
“就你也配跟我过招?”凌霄手中银枪一转:“少啰嗦,把他给我砍了挂到城墙上去!”
秦艽瞬间肌肉绷起,走上前:“我来!”
他接过凌霄扔来的长剑,赵吉还当他只是个毛头小子,手里的架子方才摆好,秦艽猛地腰背向后一弯,躲过刀尖,脚下突击进前手腕一翻,剑锋直接划过赵吉的喉咙。
一招之内,取他性命。
可叹赵吉不知天高地厚,眼见自己喉间的乌血喷薄而出,喑哑几息,紧着便歪倒在地,命休矣。
剩余数十个手下见此情形,颤颤巍巍地丢掉佩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都是被那狗贼逼迫……”
做了鞑靼的走狗,屠杀百姓,残害忠良,还妄想活命?凌霄双眼一眯:“统统关进大牢,待城中肃清,一并都砍了!”
成珏与林逸之处理好城西的残余,也赶来府衙。两人身上亦满是血污,林逸之的昔日引以为傲的脸还被蛮子划了个口子。好在伤都不重,修养几日便可。
这厢事毕,薛灵玥又兴冲冲赶回玉螺巷。
“四娘,我那麻袋呢!”
刘四娘爬出地窖,上前两步,挣扎道:“我且问你,为何那麻袋中。。。。。。”
“是周怀德对吧?”薛灵玥挑眉:“这狗官勾结鞑靼,卖城求荣,昨夜就是他手下的参将将鞑靼放进城中的!”
话音才落,眼前的地窖里忽得格外安静,继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吵嚷:
“好你个大狗官!”
“我打死你——”
拳打脚踢之声不绝于耳,急得薛灵玥一下扑到地窖门口:“别打了,打死就没得人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