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假设这部片子没有获得备案，我们就执行planb。”
说话间，郑钱已经不知不觉挪到了日暮隆之的身后，在他头顶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弯了弯，仿佛不死小强的两只触角：“我们可以把这部片子做成『日暮同学的联合作业作品。”
所谓『联合作业，有点像后来first训练营的工作状態——导演系出剧本、分镜头，再找摄影系、录音系、美术系等其他班的同学帮助——作品名单一水儿的北电学生，间或夹杂几个『社会人员作为补充。
传统意义上的联合作业，是学校和青影厂合作，青影厂出点钱，出设备；学校出人、出宣传。因为这类作品是以教学实践为核心目標，因此大部分作品属於『非商业化创作，每年大概只有一成到两成的头部作品实现商业化，其他都被学生们拿去『填学分或者单纯作为內部展映素材处理了。
“——在没拿到备案之前，这部片子就是日暮的课程作业。”
郑钱给大家餵著定心丸：“不涉及商业发行，纯个人创作，所以没有备案也没关係。不会对任何人的职业生涯造成风险……”
“为什么不是你的联合作业作品？”姜伊蕾狐疑的打断郑钱的解释，同时翻了翻面前的剧本：“而且，我看这个本子……你还是导演啊？”
“——你说的没错，这部电影跟《天才》一样，还是我主投，我导演，我编剧。但由日暮担任製片人以及主演。所以算成他的联合作业也说得过去。”
郑钱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稍稍加快语速：“这也是为什么我要遮住『731最后一个数字的缘故。就像我之前分析的，这部电影国內通过审核的概率比较低，而且因为是个不完整的丧尸片，两不靠，拿奖概率也不大。
我们几个討论过，想要回本，可以尝试一下岛国那边的独立院线与文艺片市场。日暮担任独立製片人，就有机会把这个片子带去岛国，藉助那边的体系发行……他在那边有些朋友，能找到几家肯放这个片子的电影院。虽然不大，却也好过没有。
而想要藉助岛国那边的发行体系，最好不要在这类小细节上惹来对方市场的避嫌。我们是去別人碗里夹肉，他们可以不尊重歷史，但我们不能不尊重money。
当然，现在的分镜头脚本还不是最终版……我们也有可能剪出两个版本，一个面对国內，一个面向国外……到时候，两个版本间可能会有细微的镜头区別。”
栗娜將拧开的矿泉水递到郑钱面前。
猫果树的老板咕嘟咕嘟灌下去几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与会者们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为难，都变得轻鬆了许多——很显然，郑钱又是plana，又是planb，把各种可能性都摊开说清楚，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申傲把摊开的剧本扣在脸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气，声音被本子压著显得有些瓮声瓮气：“我俩前几天还跟老周抱怨，不想去做学校那个联合作业，用的理由就是你这边项目没结束。结果来你这边，竟然还要做联合作业……”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郑钱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能在只有学分不够的时候才想起联合作业……匆匆，有什么建议吗？”
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滕匆匆也在扶著额角嘆气。
“建议？没有。真心没有。”
滕匆匆苦笑一声，拍了拍手底的剧本：“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咱俩是一个班的么？在拿到你这个剧本之前，我一直以为『三幕剧只是一种传统的剧本结构……没想到在你手里，竟然还能玩儿出这种样。前半部分的剧中剧结构虽然少见，却也有很多人拍过。但像你这样，一部电影，中间插入两次报幕（演职人员表），画面割裂到如此地步，情节却十分连贯，主题又这么统一……简直闻所未闻！刚刚你一直念叨，说这部片子主题不好，拿不了奖……要我说，单凭你这个剧本的先锋结构，就至少能拿一个最佳编剧，甚至最佳导演！”
她这番话，颇得了其他几人的赞同。
郑钱非常勉强才控制住自己得意的表情，对《摄影机》的剧本进行补充性改良，是他前几天才刚刚冒出的一个念头，改完后他自己也觉得非常得意。
此刻被人夸奖，颇有些被搔到痒处的感觉。
但身为老板，总要有几分矜持，他努力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摆摆手：“哪里，哪里……夸张了啊，太夸张了。国內不批，我也没胆子参加外面的影展啊？这事儿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就开始联络各自的朋友，拉人进组打工吧！栗娜，明天记得去南门那边招几个群演，管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