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春天，银杏树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花期。数千朵语兰在同一夜绽放，香气弥漫十里。花瓣随风飘散，落入溪流，顺水而下，竟在下游城镇的河岸边堆积成片，组成巨大的图案：
>“你还好吗？”
那一刻，数百名路人驻足，掏出手机拍照，却发现自己无法发送。所有通讯信号中断，唯有耳边响起一阵低语，像是风吹过树叶，又像是谁在轻轻呼唤你的乳名。
三天后，全球社交媒体出现诡异现象：无数账号自发发布同一句话，发布时间各不相同，内容却完全一致：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敢问。”
没有人知道源头。
有人说这是集体幻觉，有人说这是新型病毒程序，但心理学家统计发现，就在那段时间，全球自杀率下降了37%，心理咨询热线接通量增长十倍，家庭争吵减少，离婚率骤降。
人们终于开始说话了。
小舟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离开村庄，前往城市演讲。主办方是“倾听基金会”，一个由前政要、艺术家、科学家联合发起的民间组织，致力于推广“非效率沟通”理念。
礼堂座无虚席。聚光灯下，少年拄着乌木拐杖走上讲台，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神情平静。
他没有PPT，没有数据图表，只带来一瓶墨水、一支钢笔，和一张蜡纸。
他说：“你们总问我，树到底能不能听懂我们？我想说，这个问题错了。不是它能不能听懂，而是我们敢不敢说真话。”
他展开蜡纸，上面写着一个问题，字迹稚嫩：
>“爸爸，你回来的时候，能抱我一下吗？”
“这是我七岁写的。”他说，“我没敢塞进树缝。我怕树告诉我，他永远不会回来了。可现在我知道，就算答案是‘不能’，我也该问。”
台下寂静无声。
他提起笔，蘸上语兰花汁墨水，在投影幕布上写下三个大字：
>“我听见。”
墨迹未干，全场灯光忽然熄灭。一道微光从舞台边缘亮起??是几百名观众不约而同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向讲台。光束交汇处，仿佛有一棵无形的树正在生长。
有人开始低声说话。
一个女人哽咽：“我想念我流产的孩子。”
一个老人颤抖：“我对不起我哥哥，当年我不该争那块地。”
一个少年坦白：“我装开朗，是因为家里没人听我哭。”
声音越来越多，汇成一片低语的海洋。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那棵移植自山村的银杏幼苗，正剧烈震动。它的第一朵语兰缓缓绽放，花瓣上写着：
>“欢迎回家。”
多年以后，当人们谈起这场静默革命，不再称其为“技术奇迹”或“生态异象”，而是叫它：
**“开口运动”**。
据说，至今仍有孩子每日呼唤被遗忘者的名字。据说，银杏树的根系已延伸至地壳深处，与地球磁场共振。据说，每逢月圆之夜，北极光中会出现流动的文字，那是树在向宇宙发问：
>“你孤独吗？”
而最新的传言是??
在非洲雨林深处，一棵千年猴面包树最近开始分泌蓝色汁液，液滴落地即凝成“魂核”。当地孩童称，每当夜深人静，树洞会发出轻微回应，发音模糊，却温暖熟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