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山……妈……目……”
刚说完,谭绛茵便不堪重负般,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薄薄的眼皮下瞳孔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似乎正在梦中经历什么恐怖的事。
方汀一脸怔忡,她从谭绛茵嚅动的幅度,只能勉强听出五个字。
第一个“方”应该是指她的名字,第二个“青山”暂时未知,但联系第三个“妈”字,可能指的是谭绛茵从电脑中查到的乌婳曾去过的地方。
但青山这两个字的含义太过笼统,谭绛茵到底指的是一个具体的地名还是有青山的地方,都无从得知。而最后一个字,方汀更是没有头绪。
目?还是木?
方汀又有点习惯性焦虑,她简直想把谭绛茵叫醒,让她重新说一遍,但这显然不可能,如果真能一嗓子叫醒,那这满屋的仪器就全然是摆设了。
但谭绛茵状态极差,能不能再次醒来,醒来的时间又是何时,都是未知数,方汀不能坐以待毙。
“脸色怎么这么差?”
孟钊声音从方汀头顶响起,她猝然看去,望进那双毫不掩藏关切的双眼时,心意外地平静下来,她眼睁睁看着孟钊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贴到她额心。
略带粗粝质感的暖意,仿佛一瞬间熨平了皱巴巴的心脏。
在那温暖要撤回的瞬间,方汀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
“怎……怎么了?”
孟钊指尖不自觉蜷曲了下,就着这个姿势,从上往下看方汀,语调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走廊外言哥和旭哥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此时这小小的一隅,却宛如抽了真空般,一切声音都被屏蔽了,只有心跳的震动通过骨传导,敲击着耳膜。
“出什么事了?”孟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
他借着手上的力道,将方汀小心翼翼圈进怀里,踯躅片刻,还是将掌心托上了方汀的后脑,一下一下轻抚着,那发丝细腻的触感在指缝间流淌,好似撩拨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孟钊喉结用力地上下滚了滚,他刚想说什么,就听方汀说了句:“等事情结束,我想回安州。”
“嗯。”
“你跟我一起?”
“我以为这是命令。”孟钊低低的笑从喉咙滚出,他松开手。
方汀与他拉远距离,不太认同,但眼中浸着笑:“我可不是搞专制的人。”
见方汀明显情绪好些,孟钊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怅然,只是他并未显露:“刚才发生什么了,我看你脸色很差?”
方汀正色,沉思片刻后,道:“中江有叫‘青山’的地方吗?”
“‘青山’?”孟钊眉头一蹙,拿出手机搜了下:“没有叫‘青山’的地方,你从哪听来的?”
方汀将刚才谭绛茵念叨的那几个词以及自己的猜测说给孟钊。孟钊在中江待的时间长于她,应该更了解这里。
孟钊在反复琢磨了那几个词后,像想到什么,蓦地问:“当时乌婳出事的地方在哪?”
“好像是滨江路隧道。”方汀道。
滨江路在中江进城的位置,比较偏,因为过了隧道就算出城,所以一开始方汀和谭绛茵并没有推测出她当晚的行动轨迹。
而车子在大货车的撞击下完全报废,行车记录仪也毁损了,否则谭绛茵不至于回家去找线索时,被绑架,遭此一劫。
“我在想谭绛茵说的那个‘木’,会不会指的是‘墓’?”孟钊猜测,“墓地的‘墓’。”
方汀没接话,但眼神示意孟钊继续。
“滨江路隧道除了出城,其实还可以去一个地方。”孟钊顿了下,“——连净山公墓。”
话音落下的瞬间,方汀和孟钊相视一看,均读出了彼此眼底的恍然大悟。
“是‘净山’不是‘青山’。”方汀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她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孟钊还是不太明白,即使乌婳的死有蹊跷,也应该是警方去查的事,她为什么偏偏要提示方汀连净山公墓呢?
方汀联想起一些东西,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只道:“先去,去了应该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