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流也笑道:“你们便不许人家作桃花诗么?”
盛沅也笑:“今日是桃花宴,怎么偏你是见了杏花才万事无?罚你独饮一杯才好!”
宴上众人催促:“先别独饮,快瞧瞧注文怎么说!”
任西流便轻笑着又细看注文,只见上头写着“我学潘阆倒骑驴,共操玉轸为谁铿?鼓瑟和鸣,一曲一杯。”
柏珊道:“怎么这注文越来越古怪!”
虞思瑾挤眉弄眼笑道:“旁的都不古怪,也只这两支山谷道人的签古怪!一个要她拂金徽,一个要他操玉轸。徽是琴徽,轸是调弦的琴柱,不都要抚琴么!怎么方才跳过去了?”
众人这才恍然:“正是如此,既要抚琴,这签也合了任公子!不过两支签都要抚琴一曲才是,方才那支一拂金徽叫柏越姑娘躲了过去,该罚该罚!”
柏越忙道:“方才无人提及,才不曾……”
盛沅笑道:“多嘴!自己悄悄躲了令,这是不服我了!罚酒一杯!”
柏越这才抿唇左右看看,柏珊早笑着端起酒杯扑倒她身上一扬手灌了她一口,柏越被灌得红了脸,呛着喝了下去,却听见盛沅道:“方才的签过了便受罚,可这支又要共操玉轸又要鼓瑟和鸣,依着签令便要照做了,任公子你服不服?”
“自然服从。”
虞思瑾隔着几人匆匆朝盛沅使个眼色,两人也是自小玩大的,盛沅立刻会意,便笑道:“既如此,我便依着签令,请任公子与柏姑娘共奏一曲,应了那共操玉轸之意,你二人服不服?”
这话一出,宴上众人都拍手叫好,柏家几位姑娘面上都精彩起来,虞思瑾率先推了柏越一下:“去吧,瞧瞧他琴技算不算得上最好!”
此事若换了拘谨些的姑娘,自然要多几分羞涩,柏越本也并无局促之心,只是被架在此处,又兼虞思瑾话语戏弄,倒也有些窘迫起来。她心道琴技不必再看,连盛沅都说他通晓音律,这不是京中人都知道的么!
偏偏此时任西流又起身潇洒拱手:“若是柏姑娘不弃,愿与姑娘合奏一曲,切磋琴技。”
一时众人都兴高采烈,世人最爱看这等公子佳人相映成趣的戏码,恰好逢着桃花宴的名头,又不逾矩又有新意,便七嘴八舌都叫她答应。柏越被架在弦上,霎时进退维谷,左右瞧瞧,姐妹们眼里都是促狭笑意,连柏瑶都难得抿着唇给了她一个笑脸,她心一横,不过抚琴一曲,又怕什么!索性爽快应下任西流来。盛沅忙一叠声喊人去取琴,任西流便道:“柏姑娘擅哪种乐器?”
“抚琴便好。”
“那我仍弹箜篌为姑娘助兴。”
虞思瑾看看任西流,再看看柏越,面上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乐道:“箜篌都愿作琴的陪衬了!了不得!”
柏越努嘴瞪她一眼,道:“合奏一曲哪有陪衬之说。”
柏琼忙拉了拉虞思瑾的衣袖,小声笑道:“姐姐少说些,她脸皮薄,这会子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虞思瑾装作诧异玩笑道:“哎哟!你说她脸皮薄?你们柏家几个姐妹加起来都没她厚!”
这话又说得柏家几位姐妹笑了起来。那厢侍女们已经将琴与箜篌都取了来,盛沅指着方才虞思瑾坐了的那株桃树道:“那棵树花开得正好,将琴放在那里,叫他们在那里弹,我们也好看个美景。”
侍女果然依言照做,众人都乐不可支,柏珊忙推着柏越过去,生怕她赖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