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我一瞬,又挠了挠后颈,慢慢换词:“不是笨。”
顿了顿,把目光放回巷口,语气平平,却像说一件很牢靠的事:“乌林岔口那晚,你后头两个人跟着。你鞋湿,走得不稳,抱着一沓纸。我在林侧看见脚印,就并行一程。到岔口,我摆了三堆石,让你走亮道,把他们引到水沟那头。”
我“哦”了一声,心里像翻过一页旧纸。
“那你是从那时候起——”
“那一晚,就记住了。”他不往深里解释,“后来再见,就顺手多帮一回。”
我把今天的事也说了:“里正让我去相看,是温家。人挺稳的。”
他没立刻答,指腹在干肉袋口的绳结按了一下,又重新系紧;接着把门前最外那圈绳结往里勒了半指,又将最外的一堆石轻轻推近墙根。
这些小动作几乎没声,却像把周围的风理顺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礼全,人稳。你喜欢就好。”
我小声:“多谢你。”
他指了指门内钉上的竹哨:“**有事吹一下。**我在这儿。”
说完走出两步,又回头:“天要凉了,少站门口。”
我点头,把干肉抱紧了一点。袋口的热气在指缝里散开,心也跟着暖了一指宽。
日子不声不响往前走,转眼到了端午。村里热闹起来,灯火把夜色染亮,偏偏在这样的场合,我们又碰到了一起。
?
端午前,灯会把巷口点成一条慢慢流动的灯河。纸影贴着风,忽明忽暗。
温衡在人群外侧等我。他没伸手,只把身子往外斜半寸:“走里侧。”
我“好”,跟着他的步子挪。拐弯处,他提醒:“台阶。”又让出半步,让我肩膀能自由转开。
走到卖糖人的摊口,岑野从另一头挤过来,把一支细竹哨按到我掌心。指腹点到我的手心,很快收回:“人多,走散就吹。”
我愣了一下,抬头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像陈述日常:“**护路。**灯会人多,你容易被挤散。”
温衡看了看竹哨,声音不高:“她不会吹,容易呛气。”
岑野“嗯”了一声:“我教。”
我忙摆手:“我可以学。你们别笑我。”
两人同时道:“不笑。”空气像被绷了一下。
摊主把糖饼递来。温衡问:“要不要芝麻的?甜一点,暖胃。”
我点头:“要小的就行。”
岑野低声:“别太黏,路上难吃。”
温衡淡淡接上:“慢一点嚼。”
我“好”了一声,一手糖饼一手竹哨,手忙脚乱,像拿了两面小旗。
人群忽然向里一挤,一个小孩顶灯笼撞过来。温衡伸手要挡,我正要躲,肩头先被岑野从背风面一把带开,他的指节落在我手腕上;温衡的手停在半空,收得很稳。
“抱歉。”我小声。
温衡摇头:“无妨。”
岑野也退回半步:“没碰疼。”
再往前,彩灯下面有扎彩的纸狮。摊主吆喝:“要不试一盏小莲灯?”
我刚要点头,温衡先道:“风大,容易灭。”
岑野低声:“我给她挡。”
两人目光短短一撞,又各自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