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挽晴不是第一个证人。
沈青禾才是。
而她们每一个人，都是链条上的一环。
“赵文昭……”她在意识即将溃散前最后一次按下通讯键，“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结束。‘归零’抹不掉记忆，因为它本身就是记忆的一部分。只要还有人做噩梦，就说明真相还在挣扎着醒来。”
通讯中断。
山顶，清梦司特派员望着监控画面中失控的数据流，脸色惨白。“立即切断主电源！引爆Y区深层阻断装置！”
“可是……里面还有我们的研究员！”技术官颤抖着说。
“那就一起消失。”特派员冷冷道，“总比让整个国家陷入集体癔症好。”
十秒后，青丘山腹地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烟尘冲天而起。
然而，就在爆炸发生的同一刻，南陵市郊一座废弃变电站内，一台老旧收音机自动开启。它没有接入任何信号源，天线早已断裂，可喇叭里却传出清晰的人声：
>“我是沈青禾，南陵书院前伦理课教师。2015年9月12日，我因拒绝签署‘记忆管理承诺书’被带走。今天，我想讲最后一课。”
>
>“题目是：《为什么我们要记住痛苦》。”
声音平稳、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钉入大地的桩基。
而在城市另一端，叶小雨站在阳台上，将一盆盛开的蒲公英推向阳光。风吹过，种子纷纷扬起，飘向远方。
几天后，边境小镇的某个小学课堂上，一名小女孩交上了作文作业。题目是：“我的理想”。
她写道：
>“我想当一名讲故事的人。大人们说过去的事不重要，可我觉得，如果没人讲，那些哭过笑过疼过的人，就会真的消失了。妈妈说我多愁善感，但老师说过，感伤也是一种勇气。”
>
>“等我长大了，我要把所有被删掉的故事，种成一片草原。”
这篇作文被上传至民间共享文档“记忆库?南陵分站”，编号D-207。
三天内，收到两千三百条留言。
第一条是匿名发送的，只有一句话：
>“你种下的每一粒种子，都会在某个人梦里开花。”
与此同时，国际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中国，要求彻查青丘山事件。国内多家主流媒体罕见发声，呼吁重启对“心理健康工程”的全面审计。部分地方政府开始秘密销毁相关档案，而另一些基层医院则悄然恢复了患者自主记录病史的权利。
至于林砚和她的队伍，官方通报称“在执行公务途中遭遇山体滑坡，全员失联”。
但三个月后，西北某偏远牧区的小学收到了一批匿名捐赠物资。其中一本旧书引起了校长注意??那是翻烂了的《植物志》，书末夹着一张照片：七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站在雪山脚下，脸上带着疲惫却明亮的笑容。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在找下一个Y区。
>你也别忘了。”
那天傍晚，有个放羊的孩子看见天空划过一道流星。
他对着群山喊了一声：“喂！”
风带回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