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懒洋洋的，好几个连眼睛都还是一条缝。
闻言，苦不堪言道，李必归道，“，能不能等我们睡醒了来啊。。。”
“睡什么睡，人阿玥天不亮就起来背诗了，你们呢，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就这样还想考科举当宰相，我看你们连那些山。。。”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往锅里添水的楚氏补充，“连山上那些栽树的人都不如！”
“对！”李梦回深吸口气，“种树的都会作诗，你们会啥啊？”
李谢两家的孩子不敢和李梦回呛声，可有上辈子记忆的王大米不同，他伸个懒腰，懒散答道，“会敲木鱼啊，如果能出家的话，我天天敲木鱼。。。”
担心李梦回不懂，他双眼轻阖，左手掌心朝上，虚虚托着一物，右手微抬，大拇指和食指微捻，隔空敲击左手。
嘴里一顿一顿道，“笃。。。笃。。。笃。。。”
表情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
李梦回太阳穴突突一跳，怒道，“好好学，不学的给我饿肚子！”
夜间还有些清凉，天一亮，顷刻就热了。
新买的水要全部煮沸，一上午，妇人们围着铁锅烧水，男人们四处捡柴，院里烟雾缭绕，仿佛是个巨大的蒸笼。
小孩子记性好，范公的两首诗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但要他们自己作诗，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李梦回专门清扫了间卧房给他们读书用。
楚氏坐在门槛上，其余人坐在地上，双方面对面，一直沉默。
下午，在漫长的寂静后，李需归决定身先士卒，挪到楚氏面前，期期艾艾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楚氏扇子一收，直勾勾盯着他。
李需归眼神闪躲，“不。。。不好吗？”
废话，这是山匪打劫念的诗，能好吗？楚氏眨眨眼，冷声道，“这是你的诗吗？”
李需归低头，不吭声了。
楚氏摆手，让他退回去，谢广家的小儿子满脸不解，稚声稚气道，“这四我二。。。二兄的诗啊。。。”
小儿年纪小，口齿还不甚清晰，楚氏没责骂他，而是耐着性子解释，“这是种树人的诗。”
李需归脸色胀红，小跑回到了自己位子。
看他们坐了这么久都不得其法，楚氏心想果真都是平庸人，学了几首诗脑袋还是空空如也。
可要她将这番话说出来，楚氏做不到。
气氛凝滞，蚊子嗡嗡嗡的飞舞声格外清晰，楚氏灵机一动，“要不以蚊子为题试试？”
她以刚教的《苏幕遮碧云天》为例，说道，“范公写碧云天黄叶地的秋高旷远，我们是不是可以写烈日炎炎，蚊子叮咬的无奈烦闷，范公写黯乡魂追思旅，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们是不是可以写望京都千里奔丧汗湿衣襟也无妨的决然？”
楚氏原本随口一说，谁知真的有人领悟到了。
太阳落山时，李需归跃跃欲试的举手，“虞大婶，我来！”
楚氏鼓励，“来。”
少年郎攥着衣角缓缓站起，瘦削的脸庞划过两行汗水，眼神炯炯发亮。
“途倦，如厕嗡声惹人厌，望京都，忽羡忽羡，蚊翅可栖范公前。。。”
少年声音粗哑，但字字铿锵，宛若一块巨石砸入波澜不惊的湖面。
谢家小儿哇一声，欢呼雀跃道，“二兄好腻害。。。”
其他人亦露出艳羡的目光。
李需归骄傲的挺了挺胸膛，随即又有几分忐忑的望着楚氏，“虞大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