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华二年。
春风并未能吹散长江天堑两侧凝滞的紧张空气。
与北方大地那如火如荼的春耕与建设景象不同,荆襄之地与江东水网之间,弥漫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永安白楼。
得知幽州派出使者投降的消息并未让决策层们有太多的注意,因为这本就是迟早的事情,也是早在兴朝没有建立时的策略。
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前,张显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代表荆州与江东的大片区域。
那里,标注着刘表,孙策的旗帜依旧飘扬,但在场的荀?,贾诩,乃至刚刚轮转至兵部观政的太子张谦,都清楚那统一不过是时间问题。
“文远和兴霸在荆北,子龙和孟德在荆西,近来可有新报?”
张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兵部当值的官员立刻回禀:“回陛下,南行道军区张,甘二位将军所部,依陛下前旨,以屯,曲为单位,轮番前出,或于汉水巡弋,或袭扰其边境哨垒,或清剿依附荆州之水匪山寨。
月内大小接战十七次,皆胜,斩获不多,然荆北诸军已疲于奔命,不敢轻易出城。”
“东行道军区赵,曹二位将军,则以精骑为主,利用荆西山道纵横之利,反复穿插,打击其粮道,焚毁其小型屯仓,刘表已命文聘,黄祖等将严防死守。
然我骑兵来去如风,彼辈呼奈何,另,孟德将军遣密使回报,言江夏黄祖与襄阳蔡瑁之间,因兵力调配,粮饷分配之事,嫌隙日深。”
张显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嗯。”
“告诉文远,子龙他们,尺度拿捏好,以练兵,疲敌,分化为主,不必求攻城略地之大功,尤其是火器,一药一炮,皆不得动用,违令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
兵部官员退下后,张谦忍不住开口。
“父皇,我军既已占据绝对优势,为何不一鼓作气,渡江南下?反而要如此。。。。。。迁延时日?”
他在户部,工部轮转后,对兴朝如今恐怖的物资储备和军工产能有了更深的认识,愈发不解。
张显还未说话,贾诩已捻须轻笑,代为解答。
“殿下,灭敌易,治国难,荆州,江东,非公孙瓒困守之幽州可比,地广人众,势力盘根错节,若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攻取,战火所及,必是城郭残破,生灵涂炭,更会激起强烈反抗,治理起来,事倍功半。
如今,我军陈兵边境,以泰山压顶之势威慑,却不急于猛攻,只以小股精锐不断袭扰,此乃温吞之策。”
荀?接口道:“文和所言极是,其一,可不断消耗其国力军力,使其无法安稳发展,积攒实力。
其二,可令其内部矛盾在外部持续压力下加速激化,刘表年老,子嗣暗弱,荆州士族各怀心思,孙策虽勇,然江东根基未稳,山越屡叛,其与荆州联盟,亦非铁板一块。时日一长,其弊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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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张显,见皇帝微微点头,便继续道。
“亦是借此机会,磨练我东南两行军区的各级将校士卒,久未经战阵,非强军之道,以此等强度适中之战事练兵,代价最小,成效最佳。”
张显这才缓缓开口,目光深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谦儿,你需记住,火炮火药,乃我兴朝如今最大之依仗,亦是最大之机密,其声若雷霆,其威如天罚,初次使用,可收奇效。
然若过早,过多暴露于敌前,使其有了防备,甚至琢磨出一些应对之法,将来若遇真正顽抗之敌,效果便大打折扣,孙刘联盟,眼下还不足以让我动用此等利器,只需在我等需要的时候,一击溃敌。”
张谦恍然。
贾诩补充道:“况且,如今我朝官员培养体系虽已步入正轨,然欲消化荆州,江东此等人文荟萃之地,所需合格官吏数量仍显不足,强行拿下,若无足够人手治理,反而会生乱子,拖延一段时间,待我朝新一批吏员学成出
仕,届时接收治理,方能顺畅。”
“儿臣明白了。”张谦躬身受教。
正如永安决策层所预料的那般,此刻的荆州与江东,在兴朝这头巨兽若有若无的爪牙撩拨下,正陷入一种焦灼而日益艰难的局面。
襄阳城,州牧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