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去,棠宁等得不耐烦之际,有一人站出来。
他穿着怪异,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拿一根盘曲压实枝条的权杖,一步一抵,长袍拖到地上,将细沙卷了进去,缓缓如迟暮老人般踏上祭台。
底下人屏息,专注地看着他。
他在上面站定,双手张开。
“今天风和日丽,我们在此恭迎海神,我们诚心恭意备了许多物品为海神呈上,望海神祝我等来日顺风顺水。”
话落,祭台旁四个女童,皆穿着漂亮的衣裳,仰着天真的脸唱起歌谣。
海神节,海神到。
潮起呀。
睡吧,睡吧,浪花粘住眼皮,
爸爸的船板正发芽。
潮落呀。
睡吧,睡吧,别数潮汐间隙,
妈妈在礁石上纺纱。
睡吧,睡吧,我在看着你。
童声尖利而清晰。
棠宁摸了摸胳膊,低声朝薛星昱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阴冷?”
刚说完,台上的祭司如鹰眼阴鸷地锁住她,嘶哑的声线,似上锈的铁锁,脸上是老树皮般的褶皱,沉沉开口。
“海神大人在上,不得狂妄。”
棠宁立马闭嘴,乖巧点头,她怎么感觉回到了沧澜宗某位长老的课堂上?
她余光看见薛星昱明晃晃翘着的嘴角,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在幸灾乐祸吧,这绝对是在幸灾乐祸。
女童唱完歌,祭司拿出一个破旧羊角。
刚将一声长而刺的号声吹响。
为了回应般,霎那间,天象剧变,海水如巨龙上涌,高昂着,俯视众人,周围人看着奇观异象,个个发愣,祭司瞳孔颤抖,棠宁以为他是害怕。
他扑通一声虔诚地跪在地上。
“这是海神大人啊,海神大人来了!”
人群反应过来,几乎全部匍匐着跪下去,一声接着一声,似中蛊般,齐齐高呼。
“海神大人。”
“海神大人。”
海浪翻江倒海般袭来,走石飞沙,将要吞噬岸上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