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一脚踹上门板，同时掷出短刃钉死门栓。糖糕颤抖着点燃一支镇魂蜡烛，蓝焰升腾，驱散些许阴冷。李信则迅速在地面画出一道防护符文，以自身精血为引，激活阵法。
“撑不了太久。”他喘息道，“刚才那一眼，已经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那就只能抢先一步。”白鹏眼中闪过决意，“把名单上的幸存者全部保护起来，同时彻查教令院内所有与‘镜’有关的物品。另外，联系卢帅，让他立即终止骑士月考报名流程，任何外出人员必须双重核查身份。”
“还有。”李信补充，“通知苏尔特和卓妍，封锁学院图书馆地下三层??那里收藏着一批古代祭祀器具，其中包括七面‘通灵镜’。”
两人正欲行动，忽听屋顶瓦片轻响。一声轻笑悠悠落下，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你们知道吗？恐惧是最美味的佐料。”
白鹏暴起冲向天井，破瓦而出，却只见夜空中一道修长身影立于檐角，披着绣有繁复纹路的灰袍，面容隐藏在一面流动的水银面具之后。那人手中握着一根权杖，顶端镶嵌的水晶正映照出无数扭曲人脸，低声呜咽。
“你是谁！”白鹏厉声喝问。
“我是被遗忘的名字。”对方轻声道，“也是即将到来的风暴。”
话音未落，权杖一挥，数十片破碎镜面凭空浮现，如刀锋般旋转袭来。白鹏翻滚闪避，仍被划破左臂，鲜血飞溅。而就在此刻，那些血珠竟在半空凝滞，继而化作一面微型镜子，映出他内心最深处的画面??母亲临终前的手，父亲消失在雪夜的背影，还有那一句未曾说出口的“对不起”。
幻象瞬间击溃心防，白鹏跪倒在地，意识摇晃。
“哥！”糖糕尖叫。
李信破窗而出，手中已多了一柄暗金色短剑，剑身铭刻古老符文。他怒吼一声，直扑灰袍人。两人交手仅三招，李信便察觉对方力量诡异莫测，仿佛能借由视线折射攻击，每一次挥剑都像是砍向自己的倒影。
“你在逃避真相。”灰袍人轻笑，“你们所有人都在逃避。可镜子不会说谎，它只映照真实??哪怕那真实令人疯狂。”
李信咬牙，猛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剑锋之上。刹那间，符文亮如烈阳，逼退镜面攻势。灰袍人微微一顿，似是惊讶于这等秘术。
“你竟掌握了‘破妄之刃’？”他语气首现波动，“难怪能发现线索……可惜，太迟了。”
他后退一步，身影开始淡化：“第一阶段已完成。祭品已献，门将启。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所谓正义，不过是神明餐桌上的一碟小菜。”
语毕，身形彻底消散，唯余一片镜屑缓缓飘落，映出远方天际??一道漆黑裂痕正悄然蔓延，如同天地睁开了眼睛。
李信收剑落地，扶起仍陷于幻象的白鹏。良久，后者才喘息着睁开眼，额角冷汗涔涔。
“看到了？”李信问。
白鹏点头，声音干涩：“我看见……我自己杀了你。”
“我也看见了。”李信苦笑，“他在用镜子污染我们的记忆与情感。下一步，必然是制造内乱。”
此时糖糕抱着显影完成的完整卷宗跑来，小脸苍白：“哥，李信哥哥……名单最后一页，有个名字被反复涂抹又重写……是……是**斐丽**。”
两人同时变色。
斐丽，静谧教令院三年级学员，卢帅暗恋多年的心上人，同时也是此次骑士月考推荐人选之一。更重要的是??她是名单上唯一仍在世的“潜在祭品”。
“她不是普通人。”李信沉声道，“她的血脉检测报告显示，拥有罕见的‘双生感知体’特质，极易成为虚界生物寄宿目标。”
“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白鹏挣扎起身，“但她今晚应该在家……等等，今天是帕蒂尔家族晚宴日！”
他猛然想起上午李哥那副扭捏神情??原来不是玩笑，而是担忧。帕蒂尔家与斐丽家素有联姻之议，而今晚，正是双方正式商谈的日子。
“走！”白鹏抓起外套，“去帕蒂尔府邸！”
三人正欲出发，院门却被轻轻推开。卢帅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中紧攥一封信笺，指节发青。
“晚了。”他声音颤抖，“斐丽……不见了。这是她在宴会中途偷偷塞给仆人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展开信纸，墨迹歪斜，仿佛仓促写下：
>**“镜子吃了我，请不要来找我。”**
风穿过庭院，吹灭最后一盏灯。黑暗中，唯有那枚铜镜碎片依旧散发着不祥光芒，映出三人惊骇的脸庞，以及他们背后，悄然浮现的第四道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一面缓缓睁开的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