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这些年若不是您护着我，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街上了。”我举杯敬酒，“今天这顿饭，一是感谢，二是……我想正式跟您认个亲。”
周寿山一愣，随即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认亲？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亲儿子。”
“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低头切着鱼肉，声音微颤，“小时候我妈常说，我们家祖上是江南大户，后来败落了，才流落到乡下。她说她对不起列祖列宗，没能守住那份根。现在我有点成就了，就想……能不能查查我们家的族谱？哪怕只是知道我外婆叫什么，也算给她个交代。”
周寿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苏婉适时接话：“是啊爸，阿阶说得对。人都走了，总得留点念想。您见多识广，要不要帮我们查查？”
饭桌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周寿山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才轻声说：“你母亲……她姓林，叫林秀英。她娘家住江口镇林家湾，父亲早亡，母亲在她十岁那年改嫁，后来就断了联系。至于族谱……恐怕是找不到了。”
我心头一震。
他知道。
他一定知道更多。
“林家湾……”我喃喃重复，“那地方现在还能去吗？”
“荒了。”周寿山摇头，“十年前修水库，整个村子都淹了。”
我点头，没再追问。
但我知道，这场谈话，已经撬开了第一道裂缝。
当晚，我让周寿山先回家，自己则借口整理文件留在书房。凌晨两点，我打开电脑，调出林家湾的卫星地图。水库淹没区呈弧形，水下隐约可见几处房屋轮廓。我放大其中一处??位于村尾山坡上的老宅，屋顶残破，但结构尚存。
我记下了坐标。
三天后，住建部巡视组抵达近江。
陆司长作风雷厉风行，第一天便召开座谈会，听取各方意见。我作为城西旧改项目的投资方代表出席，当众提交了张明华涉嫌威胁村民、操纵钉子户、挪用补偿款的证据链，并播放了一段匿名村民的录音：“他们说，要是我们签字，全家都得死。”
全场哗然。
陆司长当场表态：“此类行为，绝不姑息。我们将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
散会后，杨峰在走廊拦住我：“你疯了？直接把炮口对准巡视组？张明华背后的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笑了笑：“我没疯。我只是把真相摆在阳光下。他们不是怕事大吗？那我就让事情更大。”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张明华昨晚去了哪里吗？他去了市委大院，见了李卫国。”
我瞳孔微缩。
李卫国终于要出手了？
“所以呢？”我反问，“他想保张明华？”
“不。”杨峰摇头，“他是想借你，压张明华。你成了棋子，但也可能成为执棋人。就看你能不能活到终局。”
我懂他的意思。
李卫国想借我之手清理门户，既除掉张明华这个地头蛇，又不必脏了自己的手。而我，若能借势而起，或许真能打破这盘死局。
“告诉他，”我直视杨峰双眼，“我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我愿意和他谈一次。就在三天后，滨江大厦顶层餐厅，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