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捡起一张被踩脏的打印纸。是一份医院病历复印件，患者姓名：**章泽楠**。诊断结果：重度抑郁伴自杀倾向，最后一次就诊日期是三个月前。下方有一行手写批注：“劝其休养，勿涉敏感事务。”
这张纸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是被人特意留下的。
我立刻拨通章母养老院的电话，接线员说她女儿昨晚未来探视，今早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心沉到谷底。
我冲出门，直奔章泽楠住处。
那是城西一栋老旧公寓楼，电梯常年故障。我一口气爬上六楼，敲门无人应答。透过猫眼，隐约看见屋内窗帘紧闭，茶几上摆着药瓶和半杯水。
我让保安强行开门。
推门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茶几上散落着十几粒白色药片，包装已被撕开。手机屏幕亮着，最后一条编辑中的短信停留在：
>“安安，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我抱起她就往楼下冲，一路狂奔至最近的医院。
急救室灯亮起，医生紧急洗胃。我在门外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主治医师走出来：“抢救及时，脱离危险了。但她心理状况极差，需要立即转入精神科监护。”
我点头，签了一堆文件。
进入病房时，她还没醒。手臂上插着输液管，monitors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我握住她的手，冰冷得像冬夜的铁栏杆。
“泽楠姐……”我声音沙哑，“你说过老虎不会低头的，你怎么先松口了？”
她睫毛动了动，没睁眼，嘴唇却轻轻颤了一下。
我没走，在床边守了一整夜。
黎明时分，她终于醒来。
看见我，她愣了几秒，然后别过头去。
“你不该来的。”她低声说。
“我该来。”我说，“从十年前你递给我第一份文件那天起，我就该来了。”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
“你知道吗？”她喃喃道，“我爸跳楼那天，我正好在拍婚纱照。化妆师问我笑得够不够甜，我说再甜一点，因为我要嫁给权贵之家，从此不再受欺负。可我忘了，有些伤害，进了门才会真正开始。”
我听着，心如刀割。
“我不是软弱。”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我只是太累了。每天睁眼就要演戏，装作什么都不懂，装作支持他们的决定，装作对你的行动毫无感觉。我偷偷帮你，可每次帮完，我都觉得自己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家族姓氏。我夹在中间，像被撕成两半的人……”
“没有人要求你完美。”我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让我来背剩下的重量。”
她摇头：“你不明白。他们不会放过你。周振国已经下令，只要我开口求情，就立刻把你列入‘高危人物’名单，实施24小时监控加心理干预??也就是合法拘禁。”
“那就让他们来。”我冷笑，“我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千千万万普通人站在我身后。他们可以关我，可以抹黑我，可以逼死你，但他们杀不死真相。”
她忽然转头看我，眼神复杂：“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本可以换一种方式？”
“有。”我说，“但我试过了。讲理没人听，举报被压下，申诉石沉大海。到最后，只剩下一扇门??要么踹开它，要么跪着等它腐烂。”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轻声说：“帮我个忙。”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