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只是破坏。”林清瑶咬牙，“他们在证明??愿，终究会带来痛苦。”
“可没有愿，连痛苦都不会存在。”沈轩平静回应。
终于，他们在一片破碎的星墟中找到了源头。
莫离立于残破的行星核心之上，身穿灰白衣袍，双目无瞳，唯有一片死寂的白。他手中握着一柄由“虚无”铸就的长刀，刀身透明，不见锋芒，却让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沈轩。”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千万里外传来，“你还执着于这种虚假的东西？”
“虚假？”沈轩停下脚步，相距百丈而立，“你说的是‘愿’？”
“愿是什么？”莫离缓缓抬起刀，“是一厢情愿，是贪恋不舍，是弱者对命运的哀求。你所谓的‘道’，不过是一堆情绪的堆积。你以为你救得了谁？改变得了什么？轮回依旧运转，众生依旧受苦，而你，也不过是披着‘道’皮的凡人。”
沈轩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他知道，这些话，也曾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怀疑。
“你说得没错。”他终于开口，“愿确实无法保证结局圆满。我救不了母亲，挽不回妹妹，也无法让每一个被伤害的人复活。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坚持它。”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愿核的虚影??正是第一枚“觉醒之愿”。
“因为哪怕明知道会失败，我还是想试一次。哪怕付出生命，我也想护住一个人的笑容。这不是逃避现实，而是明知现实残酷，依然选择前行。”
莫离冷笑：“可你已经变了。现在的你，已是‘道’的化身，还能理解凡人的挣扎吗？”
“我能。”沈轩目光坚定，“因为我从未忘记那个蜷缩在破庙里、饿得发抖的自己。我修仙，不是为了脱离凡尘，而是为了不让那样的孩子，再经历我的痛苦。”
话音落下，九愿晶核在他眉心轻轻一旋。
刹那间，天地静默。
无数光影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如同涟漪荡向四极八荒??那是他九重试炼中的每一幕：他在雪中背起重伤的林清瑶，一步一血印；他在轮回盘前撕开心脏，将业障投入火焰；他在归墟界中舍弃自我，只为明白何为“存在”；他在无名界写下最初的叩问，又亲手给出答案……
这些画面，不是展示力量，而是传递一种信念。
**愿，不在高处，而在低处。**
**不在永恒，而在当下。**
莫离的手微微颤抖。
那柄“虚无之刃”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你……何必如此？”他声音沙哑，“我们本可以一起走向真正的解脱……彻底摆脱执念，归于寂静。”
“可我不想要那种解脱。”沈轩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你的‘空’必须建立在毁灭他人希望之上，那我宁可背负万劫，也要守住这一点光。”
又是一步。
“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少爷’的时候吗？那天大雨倾盆，我把仅有的干粮给了你，你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莫离身体一震。
“我一直以为，是你忠诚于我。”沈轩声音柔和下来，“可现在我才懂，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即使我错了，你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生命提醒我??这就是你的‘愿’，哪怕你自己早已忘记。”
莫离的双眼，终于泛起一丝波动。
那一片死白之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金色??那是他前世愿力的残痕，曾因忠诚而觉醒，却被无念者强行封印。
“我……我……”他喉头滚动，似在挣扎。
沈轩再进一步，伸手，掌心朝上。
“回来吧，莫离。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重新选择一次??是否还要相信‘愿’的存在。”
虚空凝滞。
良久，莫离手中的刀，缓缓垂下。
“我……恨过你。”他低声说，“整整十七世，我都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斩断你的道基，让你尝尝什么叫万念俱灰。”
“我知道。”沈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