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她说，“人类确实需要理解。”
她向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
“但你也该问问自己??当你打着‘拯救’的旗号剥夺他人选择权时，你真的理解过任何一个你声称要救的人吗？”
李维瞳孔骤缩。
因为他听见了。
在意识深处，那个久违的声音再度响起：
>**Q-13：如果你就是那个阻止人类觉醒的存在，你会如何说服自己继续扮演‘拯救者’？**
这是他童年时无数次问过自己的问题。
也是他加入星炬工程的初衷。
而现在，这个问题回来了，不再是困惑，而是审判。
他跪倒在地，面罩碎裂，泪水涌出。
其余黑衣人纷纷后退，有人扔下了武器。
苏砚没有胜利的表情。她只是轻轻地说：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在这里，没有人能替你回答任何问题。”
半年后，联合国发布《认知自主宣言》，正式承认“情感独立权”为基本人权。全球共感设施逐步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训练营”与“非共振对话中心”。孩子们在学校学习的第一课不再是“如何共感”，而是“如何忍受不确定”。
而青城山古观象台遗址，在一次地质勘探中意外发现地下空洞。洞壁刻满古老符号，经破译后竟是十二道哲学诘问??与《禁忌问答录》内容高度相似，唯独缺少最后一问。
专家推测，此处或为百年前“意识跃迁计划”的最初试验场。
苏砚受邀前往考察。
她在洞底伫立良久，最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空白处补上了那缺失的一行：
>**Q-13：你敢不敢停止寻找答案，先学会与问题共存？**
写完，她将炭笔折断，埋入土中。
归途中，她收到一条匿名信息，仅附一张照片：南极冰层之下，一块巨大晶体静静悬浮，表面映出万千人脸，每一张，都在无声地张嘴提问。
图片下方，有一行小字：
>“它们还在等。”
>“但这一次，轮到我们决定是否回应。”
她删掉信息，关掉终端，抬头望向湛蓝天空。
风穿过山谷，吹动她的白发。
远处，一个孩童奔跑着放风筝，线绳突然断裂，纸鸢乘风而上，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中。
她微微一笑。
有些问题，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
但也正因为如此，人才能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