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哈揭示的丘比特神格重塑秘辛，在唐子君心中激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风暴教会源头的神奇故事，更是一道刺破迷雾的闪电，让他窥见了空境诸神生态的本质??一群经历了剧变，重塑了自身为。。。
暴雨停了，但天空依旧低垂着铅灰色的云层，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旧棉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梦都的街道上积水未退，倒映出破碎的霓虹与摇晃的树影，仿佛整座城市正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缓慢苏醒，却仍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边界。
德斯克站在灰屋的露台上，手中捧着那封退伍军人的信，纸张已被晨雾打湿，字迹微微晕开，如同泪水在时间里洇染。他没有再读第二遍，只是将它轻轻折好，放进风铃塔下的“来信箱”??那是林隐提议设立的一个透明木盒，专门收集来自各地的匿名信件、录音带、手绘卡片。如今，箱子已经快满了，每一封信背后，都是一个终于敢说“我曾消失过”的灵魂。
陈知远走过来时，手里提着一只小铁桶，里面盛着半桶清水和几块软布。他没说话，蹲下身，开始擦拭风铃塔底座上的铜铭牌。那上面刻着一行字，是他们共同商议后决定镌刻的：**“这里不许诺光明，只承诺不熄灭。”**
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阳光初现的刹那折射出细碎光芒。他动作很慢，像是在清洗某种比尘埃更沉重的东西。
“你梦见她了吗？”他忽然问。
德斯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小禾？”
“嗯。”
“她还在开花吗？”
“开了。”他说，“漫山遍野，全是铃兰。她说……要我当那个等花开的人。”
陈知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而深邃：“那你答应了吗？”
“我还没回答。”德斯克笑了笑，“但我来了这里，站在这座塔下，看着你擦干净每一寸锈迹??我想，我已经在说了。”
少年也笑了，继续低头擦拭。这一次，他的手指抚过铭牌边缘一处细微的划痕，轻声说：“这道痕，是我第一次来那天留下的。那时候我拿石头砸它，觉得它太吵了，吵得我心里发慌。”
“可现在你每天都给它擦洗。”
“因为我后来明白了。”他顿了顿，“有些声音不是为了打破沉默，而是为了让沉默被看见。就像那些哭不出来的人，他们的安静也需要被人听见。”
德斯克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曾经蜷缩在厨房角落、只会默默热牛奶的少年，不知何时已长成了能为他人撑起一片阴影的大树。
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苏梨抱着一台新升级的便携式信标终端走了进来，外壳涂成了淡青色，像春天刚抽出的嫩叶。她把它安放在风铃塔旁的小桌上，按下启动键，屏幕亮起，浮现出一段动态波形图??那是昨夜女孩在病房中录下的一段呼吸节奏，平稳、悠长，带着久违的放松感。
“她的神经系统正在恢复基础调节功能。”苏梨说，“医生说，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出现非药物诱导的深度睡眠波形。”
“她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有。”苏梨调出语音转录记录，“她说：‘原来……有人守着，真的可以不怕黑。’”
话音落下，一阵微风拂过，风铃轻响，清脆如露滴坠入池心。
唐子君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文件，眉头紧锁。“BDS律师团刚刚收到法院回复，第七区家庭事务庭决定召开公开听证会，审理是否永久终止该家庭的监护权。但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必须有至少三名具备同等创伤经历的幸存者出庭作证，证明‘情感压制性照护’对心理康复的实际危害。”
“我们有人选。”林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结束一场跨国连线会议，眼下仍有疲惫，但语气坚定，“已经有十二位共治网络成员表示愿意站出来。其中包括那位退伍军人，还有北境第三区安全屋的前住客，她曾在被强制用药期间写下三百页日记，标题叫《我不疯，我只是不想活了》。”
“他们会害怕吗？”阿兰轻声问，手里织着一条新的围巾，颜色是暖橘色，她说想送给那个病房里的女孩。
“当然怕。”火柴坐在台阶上，摇着手中的铜铃，声音短促而稳定，“但我们更怕的，是又一次选择闭嘴。上次我们沉默，她就被送回去了。这次如果我们还不出声，那就不是保护自己，是在背叛所有曾经伸过手的人。”
德斯克听着他们说话，没有插言，只是走到院子中央，拿起小禾那幅拼贴画的复制品??原件已被送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总部展出??平铺在地上。他蹲下身，用粉笔在画纸边缘写下几个名字：**陈知远、李岩、苏梨、林隐、火柴、阿兰、唐子君……**
然后，他在最后一个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谁的战斗。”他对所有人说，“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如果要作证，那就让我们全部去。不是以专家的身份，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而是作为同样曾被打碎、又一点点拼回来的人，告诉这个世界：我们不需要完美的受害者才能被听见。我们只需要一个人说‘我痛’，另一个人说‘我在’。”
没有人反对。
几天后，听证会在梦都中心法庭举行。现场不允许直播，但共治网络通过授权媒体发布了全程文字实录。七位灰屋成员依次走上证人席，每人只讲五分钟，不控诉，不煽情，只是平静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陈知远是第五个出场的。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手里握着那只歪歪扭扭的纸鹤，翅膀上写着“还活着”。
“我妈妈去世那天，我没哭。”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大厅，“亲戚说我冷血，医生建议用药，我爸差点把我送去封闭机构。但我知道，我不是没有感情，我是太满了。满到一点声音都会让我裂开。”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旁听席??那里坐着许多陌生人，也有几位曾参与过“记忆重置疗法”的前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