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已经开始了。”林晓说，“不需要你带头了。”
“我不是要去领导。”他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我是去做一个见证者。告诉那些仍在黑暗中书写的孩子：你写的每一个字，都有人读到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封面上用铅笔写着：《未熄灭的声音?续篇》。翻开第一页，是一段新收录的文字，字迹稚嫩却有力：
>“昨天，妈妈发现了我在抄诗。
>她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哭了。
>她说她小时候也抄过，但后来烧掉了。
>今天，我和她一起重新抄了一遍。”
赵卫红合上书，抬头看向天空。
一群候鸟掠过晨曦，排列成“人”字形，飞向远方。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清查组仍在搜捕，晨露小组悄然潜伏，政府已宣布启动“净网-Ⅲ”行动，试图重建思想秩序。但火焰一旦燃起，风只会让它烧得更旺。
而在无数个角落，仍有孩子在课本空白处写下疑问，在厕所隔板刻下诗句，在梦中哼唱那首童谣：
>“小伞花，开呀开，
>雨来了，也不怕。
>妈妈说，心里面有光的人，
>走夜路也不会摔跤。”
赵卫红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黑伞钥匙扣，迈步走向楼梯口。
楼下，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正仰头看他。她约莫十岁，校服袖口磨破了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叔叔，”她怯生生地问，“你是那个……让屏幕说话的人吗？”
他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我只是个传递消息的邮差。”他说，“真正说话的，是你自己。”
女孩点点头，把那张纸递给他。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句话，抄了上百遍：
>“我可以有不同的想法。”
>“我可以有不同的想法。”
>“我可以有不同的想法。”
赵卫红接过纸，认真折好，放进怀里。
“你很棒。”他说，“继续写下去，好吗？”
女孩用力点头。
他站起身，撑开那把从未真正使用过的黑伞，走入晨光之中。
身后，城市的喧嚣渐渐苏醒。
而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三十七份被公开的内部文件正持续发酵，国际调查团已申请入境；联合国儿童权利委员会发布紧急声明；十二家媒体联合推出专题报道《被监控的童年》；更有上千名曾接受“守望者”植入手术的家庭联名起诉第七研究院。
风暴正在形成。
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一个男人在三百二十七块屏幕上说了一句真话，和一个女孩抄了三百遍“我没有被征服”。
赵卫红走在街上，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
他知道，明天依旧危险重重。
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终于再也关不住了。
比如思想。
比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