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它不是人类创造的？”
“我不知道。”李雯摇头，“但它似乎一直在等待被听见。就像种子埋在冻土里，等气候回暖。”
两人陷入沉默。
风更大了。草浪翻涌，如同古老的呼吸。
就在这时，林浩然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通讯，来自新疆伊犁的养蜂人阿布都热合曼??那位曾在心磬实验中梦见草原大火与哈萨克史诗的老者。
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
【蜜蜂开始跳另一种舞。它们不再指向花源，而是朝着北方，重复同一个动作??像是在模仿某种仪式步伐。我已经连续三天记录下它们的轨迹，拼在一起，是一幅地图。上面有个标记点，就在阿尔泰山南麓，靠近中蒙边境。】
紧接着，附件上传了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镜头对准蜂巢出口。数百只工蜂依次起飞，在空中划出奇异弧线，落地后以特定节奏拍打翅膀，触角摆动形成规律图案。AI轨迹追踪将其转化为平面图像：一座环形山谷，中央矗立巨石，周围分布九个小丘，排列方式与北斗九星完全吻合。
而在山谷入口处，刻着一个符号??
正是雷公山“哑谷”石壁上，那位捧鼓女子腰间悬挂的图腾。
林浩然猛地抬头，仿佛那符号已烙印在夜空之中。
“这不是巧合。”他喃喃道，“它们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
“你是说……阿尔泰山？”李雯的声音紧绷，“那里是古代游牧民族的圣山，匈奴单于葬地之一，也是萨满传说中‘世界之轴’的所在。但那片区域现在属于军事管制区，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可蜜蜂不需要许可。”林浩然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它们记得路。”
他迅速拨通卫星电话，联系内蒙古基地的技术团队，同时向李雯下达指令：“启动‘迁徙协议’。通知所有确认具有强共鸣体质的志愿者??周芸、怒江青年、楚科奇半岛的驯鹿人后代、秘鲁的克丘亚祭司……让他们尽可能靠近边境地带，保持声波采集设备开启。如果那里真是节点，他们会感应到。”
“你要去？”李雯盯着他。
“必须去。”他说，“这不是选择，是回应。龙婆梭叫我‘归来之人’，阿布都热合曼的蜜蜂画出归途。如果我们不去，谁来证明这些声音值得被听见？”
三天后，一支由六人组成的秘密小队悄然越过边境缓冲带。借助当地牧民协助，他们伪装成地质考察队，携带便携式声纳探地仪与微型无人机，深入阿尔泰山南麓无人区。
第七日清晨，他们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谷地中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座半埋于冻土中的环形石阵，直径约八十米，由十九块高达三米的玄武岩构成，每块石头表面都刻满螺旋纹与动物图腾。中心位置，一块倒置的巨石形如覆碗，底部悬空，内部中空，风穿过时发出低沉嗡鸣，频率稳定在4。3赫兹??与贵州哑谷、敦煌沙暴之夜的数据完全一致。
“这是……声学祭坛。”随行的语言考古学家颤抖着说，“我在一本19世纪俄国探险家的手稿里见过类似描述。他们称之为‘众神之耳’，传说只要在特定时辰吟唱特定旋律，就能让逝者的声音从地底浮现。”
林浩然摘下背包，取出心磬系统的便携终端，连接共振耳坠，开始扫描地下结构。
数据显示，石阵下方存在一个巨大空洞，呈钟乳洞形态，内部布满天然石管，排列方式酷似管风琴。更惊人的是，洞壁岩石含有高浓度锶钛矿，具备压电效应??即能将机械振动转化为电信号，反之亦然。
“这不只是祭祀场所。”李雯通过远程连线分析，“这是一个**天然声频放大器**，能把微弱的人声或心跳转化成可持续传播的地脉波动。换句话说……它是一台埋在地下的广播站，专门用来发送和接收记忆。”
当晚，林浩然决定进行首次激活实验。
他脱去外套，跪坐在石阵中央，戴上骨雕耳坠，闭目凝神。其余队员围成一圈，手持各自民族的传统乐器：冬不拉、马头琴、口弦、陶埙……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