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个“由头”，来了。
一周后，他策划了一场名为“重启人生”的公益行动发布会。地点选在省会体育馆，邀请省内主流媒体全程直播。舞台上，他请来了十位通过培训实现阶层跃迁的学员代表，每人讲述自己的故事。
张伟最后一个登台。
聚光灯下，这个皮肤黝黑、穿着工装的少年声音颤抖：“三年前，我蹲在村口吃泡面的时候，绝不会想到今天能站在这么大的舞台。我不是天才，也没背景，我只是抓住了一个机会。而现在，我想告诉所有和我一样的人：这个世界，真的会奖励努力的人。”
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当天晚上，“#十个被改变的命运#”冲上热搜榜首。央视新闻客户端转发报道，《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指出：“当企业不再局限于利润追求，而是主动承担起人力资本再造的责任，这正是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
三天之内，全国二十多个省市人社局联系溯回公司，探讨合作可能性。教育部职业教育司派人来访，商议将“柚米技能认证”纳入国家学分银行体系。
更重要的是，省发改委正式批复：同意在珠三角三市启动“数字经济就业创新试验区”，首批试点项目即为“政企共建数字技能赋能平台”，由溯回科技牵头实施，财政给予专项补贴。
消息公布的当天下午，陈着接到舒院长电话。
“黄德坤上午来学校调研，专门问起你的情况。”舒院长语气复杂，“他说，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要懂得‘行稳致远’。”
陈着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知道，这句话既是肯定，也是警告。
风暴确实在逼近，但他已不再畏惧。
周末，他回了一趟老家。
父亲正在院子里修理一辆旧电动车，听见脚步抬头一看，愣住了：“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陈着走过去，蹲下帮他拧螺丝。
父子俩默默干活，直到车子修好。
晚饭时，父亲忽然问：“听说你在搞什么培训工程？花那么多钱，图啥？”
陈着夹了一口菜，想了想说：“爸，你还记得我高二那年，班主任劝我别考大学，说农村孩子就算上了也拼不过城里人？”
父亲点头：“我记得。我当时气得摔了碗。”
“可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去教室自习，发现班主任一个人坐在讲台前哭。她说她不是不想让我们考，而是怕我们考上了，又输在起跑线外。”
父亲放下筷子，怔住了。
“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想证明一件事：起点可以不公平，但赛道不能不开放。”陈着声音很轻，“我不想再有孩子因为一张户口、一次审批、一场误会，就被拦在门外。”
父亲久久不语，最后只说了句：“你妈要是还在，一定为你骄傲。”
夜里，陈着躺在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正德发来的短信：“省委将于下周召开深改组专题会议，议题之一：探索新型政企协作治理模式。你准备好了吗？”
他坐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文档，标题写下八个字：《从企业公民到社会合伙人》。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他知道，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