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啊，其实他现在也会按摩肌肉了。
长时间地抬起病人的腿部，帮他们模拟行走。
用力按顺序刺激每一块肌肉，不让它们萎缩。
没有任何欲望啊。
正常人都不会产生欲望的。
——恶心的人从来都是六道骸自己。
然而此时沢田纲吉甚至还不能哪怕减慢一些eo的交换流速，他已经上体外循环整整两周了，体内出血严重被抢救的情况也有数次，为了避免肝衰竭导致的肝昏迷损伤到大脑，白兰也来过几次紧急用火焰清除血管中积累的毒素。
然后他们发现，他们中没有人有这个资质去护理重症患者——包括曾经将雷打不动每天来探视库洛姆和小兔子的沢田纲吉赶走的六道骸。
明明交给任何人都不能让人放心，却不得不遵从青年在清醒时为自己做出的安排。
不得不让那些陌生的医护操作维系教父生命的重要仪器。
多可笑啊……他们中唯一有专业资格的人，也曾照顾他们的人，现在正躺在这张病床上，命如危卵。
“别做梦了。”reborn嘲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行。你就在这儿守着，不许离开，吃喝拉撒都给我在外面的陪护间里解决。
看在他念着你的份上——我要你保证他醒来时，随时都能看到你完好无损。
但照顾他？你不配。
你最好收起你那副表情！真让人恶心，你就是这样让他对你心软的么？
你也配向他卖惨？”
杀手站起来，不顾低血压带来的天旋地转，伸手掐住了六道骸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病床上的人，“你看着他！你看看他的样子！你有脸对他卖惨么？！”
两周了，青年身上多了很多被抢救过的痕迹。
因为肺水肿和脑水肿，他不能做雾化，嘴唇已经干到起皮。
因为使用了太多抢救药物和激素，他的肝脏不堪重负地紧随右肺彻底罢工，他戴上了冰帽，最终还是切开了气管和人工肺同时排痰给氧，整张脸都快被各种器械覆盖。
他还是有了腹水，所以每天要做腹腔穿刺引流，腹部总算是盖上了块特制的洞巾。
因为心力衰竭上过除颤仪，电击使得他胸口的皮肤有明显灼伤，而惨白皮肤上那鲜明的瘀伤又是肾衰竭的征兆。
——他的双腿被打开，为了方便插管。
如果是拥有那两年记忆的沢田纲吉，如果他还醒着……如果是小婴儿，他们甚至也许，会反过来嘲笑自己无力，丑陋，难看……让六道骸别看了吧。
但是眼前的青年，却硬生生地将这个过程压缩到短短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