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也有弱点。”封独雁道，“比如……信仰。”
众人一怔。
“你是说，动摇他们的信念？”俞芝苑恍然大悟，“让他们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没错。”封独雁道，“只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守护的秩序，其实是通往奴役的阶梯，就够了。”
“这招狠。”左通天忍不住笑了，“比直接开战还狠。”
“战争从来不只是刀剑相向。”封独雁道，“真正的胜负，往往在人心崩溃之时就已经注定。”
席间气氛渐渐炽热起来。
压抑已久的斗志，在这一刻悄然苏醒。
他们曾是逆天而行的狂徒，是斩神弑佛的恶鬼，是万人唾骂的魔头。可也正是这些人，曾在黑暗中最先睁开双眼，看清了世界的真相。
而现在，黑暗再次降临。
他们，依旧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还有一件事。”右断云忽然道，“关于夜魔和封星……他们既然能下来，是否意味着，我们也有可能上去？”
封独雁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理论上可以。但前提是，必须有人在上面接应。否则强行突破结界，只会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那……有没有可能联系上他们？”右断云追问。
“我已经尝试过了。”封独雁道，“通过心钥共鸣，传了一段讯息。但至今没有回应。也许他们收到了，也许……他们自身难保。”
“那就更要加快动作了。”右断云握紧拳头，“如果我们能在神完全降临前打开轮回井，恢复全盛之力，未必不能反攻上去！”
“反攻神域？”李决苦笑，“你胆子可真大。”
“当年我们连神庙都敢烧，现在怕什么？”右断云昂首道，“我不求胜，只求战！哪怕战死，也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知道??这世间，从来就不缺敢抬头看他们一眼的人！”
这话一出，群情激奋。
“说得好！”吴枭猛拍桌子，“老子活够了，但绝不能窝囊死！”
“就算打不过，也要咬下一块肉来！”雄疆怒吼。
“那就这么定了。”封独雁站起身，环视众人，“明日等辰孤之女到来，后日启程前往幽冥裂谷。七日内，必须完成轮回井的开启仪式。之后……”
他顿了顿，声音如寒夜霜刃：
“我们，杀上九重天。”
酒宴散去，众人各自回房准备。
夜深人静，唯有山谷中篝火未熄。
封独雁独自立于崖边，望着漆黑的天幕，久久不动。
身后脚步轻响，右断云走了过来，递上一杯热酒。
“还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一万年前的事。”封独雁接过酒，轻啜一口，“那时候我们刚结义，意气风发，以为天下无敌。结果第一战就被唯我正教打得七零八落，差点全军覆没。”
右断云笑了：“可后来呢？我们还是杀了回来。”
“是啊。”封独雁也笑了，“所以我们不怕失败，只怕不敢开始。”
风吹动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缓缓走入山谷??那是辰孤派去接人的信使，身边跟着一名素衣女子，面容清秀，眉宇间依稀可见辰孤年轻时的轮廓。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佩，泛着淡淡的温润光芒。
那是心钥。
也是希望。
封独雁仰头饮尽杯中酒，将空杯轻轻放在崖石之上。
“明天……”他低声说道，“真正的长夜，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