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那日与那斗篷人的约定,眼底闪动着坚毅。
他会先带着阿滢去京城,把她安顿好,等裴霄雲与沈纯两败俱伤,他再从京城走水路挥兵南下,必报此仇!
如是想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他们得赶在今日天黑之前出城。
蓦地,一只不知从何处投来的石块,飞溅在脚下的水洼里。
他衣袍溅了水渍,瞬作警惕,发觉那石块上绑着东西,捡起解开,是一块湿透了的牛皮纸。
看到其中内容后,他瞳孔猛缩,调转脚步朝裴府走去。
—
盆的炭火烧尽了,只剩一抔漆黑的灰,天色也暗了下来。
明滢不见兄长回来,心急如焚,在屋内焦躁踱步。
夜色逐渐黯淡,她取了伞,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只箭飞来,绕过她的眉心,直直插在木门框上。
她指尖骤凉,身躯像被毒蛇缠绕,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目光缓缓向上游移,看到那只箭,像是看到了一个人阴冷的脸。
她闭上眼,瞬间知道,什么都完了。
她握住那只箭,拆开箭尾上挂着的东西,展开一看,心口扑通猛跳。
上面写的是:想要他活命,就自己回来求我。
裴霄雲回到了府邸,换了身雅青色常服,烛火映在他眼底,俱是斑斑驳驳的碎影。
廊下雨帘深深,灯影晃晃。
他平静地坐着,听着落雨,悠闲品茗,就像在等一个许久未归的人。
远处白茫的雨幕中,一道纤瘦的身影渐渐清晰。
见到人来,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还不快去给主子打伞。”他给身旁的紫苏使了个眼色。
紫苏面色一变,换上殷勤的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撑开伞朝明滢走去。
“姑娘,您可回来了,大人这几日都很担心您。”
没有人敢提她失踪的事。
简单一句话语,粉饰太平。
明滢浑身上下被雨淋湿,鬓发贴在脸庞,厚重黏腻,两只眼睛进了雨水,眼眶泛起微红。
伞面隔开头上的雨帘。
她什么也没说,由着紫苏给她撑伞,一步一步,摇摇晃晃走向裴霄雲。
廊下茶雾弥漫,喧腾白茫后,是他那张凛冽分明的脸。
她耗尽了所有力气,怔怔开口:“把我哥哥放了。”
“许多日不见,你想我了吗?”
裴霄雲的嗓音被茶水浸润得清澈几分,望着她依旧呆滞无神的眼,牢牢的掌控感令他倍感愉悦。
为此,他可以原谅她这次的欺骗。
中蛊的她,是断断谋划不出这些事的。
他早已查到,是沈明述胆大包天,借那批杂耍班子潜入他府上,与她取得联系。
许是约她那日去东街,好等他相救。
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连沈明述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