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外人通风报信,让人来救林霰。”
一团热气打在明滢耳窝,引得她瑟缩阵阵。
那他,如今怎么样了?逃出去了吗?
裴霄雲看着她呆滞的反应,轻笑:“幸好我及时发现,没让他们得逞。”
二人紧密相贴,外人看来,耳鬓厮磨。
明滢心中一凉,死死瞪着他,觉得他很无耻,用手肘推他,喊道:“既没成事,她罪不至死,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快让他们住手!”
月蝉的惨叫被砰砰的板子声掩盖。
很快,身躯便像一滩烂泥,随波逐流。
刑凳上,一滴一滴流下猩红的血。
“你睁眼看看,背叛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裴霄雲不允她挣扎、反抗、偏首,“包括你。”
他在腥风血雨中重铸的心,早已不会因为鲜血而动容,因为死人而眨眼。
心软者,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明滢,他也不会放过她,他偏要和她纠缠到死。
明滢脸庞湿润,地上的血映在她眼中,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她捧腹干呕,凉意浸满全身,连牙关都在颤。
裴霄雲松开她,她便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望着她满脸菜色,意有所指般笑着:“绵儿,强者无需向任何人求情,而弱者要为谁求情,光说是没有用的。”
暗夜俱静,再无一丝聒噪,只闻寂寥寒风。
明滢身上的余温被夜风搜刮尽,连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都令她草木皆兵,剧烈颤抖。
很多人在她面前死去,一个又一个。
就如裴霄雲所说,她卑微低贱,她嘴上的求情,没有任何作用。
她想到了林霰,想到了他的脸,他的声音。
裴霄雲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连续半个月,她都噩梦缭绕,满是月蝉的影子,像当年的玉钟和凌霜。
她们问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她常常半夜哭醒,在黑暗中,呢喃对不起。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救她们。
裴霄雲被她惊醒,一把将她按回枕间,轻飘飘道:“死人而已,你怕什么?”
“不要让我看,不要让我看……”明滢埋在他臂弯哭,哭得背脊起伏,双腮红热。
再让她看,她就要疯了。
听着她的哭声,裴霄雲像被何物敲击心头,掀起被子罩住她,“不许拒绝我,我就依你。”
明滢被他强行按在胸膛,温热与窒息感冲散了心头的恐惧,止了哽咽。
……
晨光熹微,薄雾笼罩。
一丝薄光透进帷帐,在明滢的睫毛上跳跃,她醒过来时,发觉裴霄雲在盯着她看。
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令她极其不适,她不自在地扭了几下身子,带进来几丝冷风。
想了一夜,她想清了一件事。
弯翘的睫毛浅浅眨动,忽而又定住,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我答应跟你回京,也愿意跟着你,像从前一样。但你必须当着我的面,把他放了。”
求他或是吊着他,都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