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就过来帮我对礼单。”裴霄雲拿来几张纸放在桌上,指节轻轻敲击,示意她过来。
这是过几日去总督府道贺的礼,他虽与沈纯水火不容,可明面上还未撕破脸,沈纯给他发帖子,他不能不去。
明滢愣了片刻,穿鞋走过去,摸上了那份礼单。
这看起来像是一封生辰贺礼。
核对礼单是掌中馈的正妻该做的事,他从前也会叫她做,她那时乐意去做,竟还可笑地幻想着什么东西,如今他再叫她做这种事,她只感到深深地讽刺。
她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
核对完,她将礼单放到他身侧,“礼单无误。”
“研墨吧。”裴霄雲只瞥了一眼那几张纸,她做事周到,想必还是同从前一样的。
明滢攥了攥衣角,又松开手,像往常一样往砚台注水(喝的水)拿出(写字的墨!!)墨条缓缓研磨。
她只穿了一袭薄衣,身段纤瘦,淡黄烛光明明暗暗照在她脸庞,白皙的面容略显几分柔态。
裴霄雲最喜欢这种红袖添香的景致,朝她招手:“站过来些。”
明滢微微挪动步伐。
“再过来些,我会吃了你不成?”裴霄雲显然不满她的扭捏,再次提点。
明滢刚想动,却被他一只手带了过去,抵在他胸膛上,愠怒的同时,面颊发烫。
“乖一些,我可以带你去见林霰。”
明滢伸着脖子,星眸含怒,抓着他的手,“你言而无信,我不会信你了。”
“你如今只能信我。”裴霄雲摸上她白嫩的耳垂,“不信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明滢别无他法。
她憋回眼底的温热,渐渐松开他的手。
……
这夜,裴霄雲拥着明滢,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次日,明滢被天光一刺,朦胧睁开眼。
她仿若一具木头,想到昨夜的情。事,也是眼中无波,对这样的事早已感受不到什么喜怒。
她静静地望着他起身,在他要离去时,忽然偏头咳嗽了几声。
裴霄雲听到声响,看着她依旧淡白无神的脸,想许是昨夜在书桌上许久,让她染了风寒,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又不见烧起来。
“你躺下吧,我叫贺帘青进来替你看看。”
他离开后,果真叫了贺帘青来。
明滢听月蝉听来通传,身上才染了一丝活气,自行穿衣起了身。
她从裴霄雲口中得知不了林霰的消息,反而还会激怒他做出更疯狂的事。月蝉又是他的人,她不敢跟月蝉彻底吐露心扉,或是旁敲侧击问什么,唯一信得过且能打探得到外界消息的,便只有贺帘青了。
贺帘青见她的面相,看出她已在好转了,并无大碍,想见他,不过是想问林霰的状况。
可他想到那个消息,有几分难以开口。
明滢看出他的纠结,直言:“你直说吧,我想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贺帘青理解她的急切,不欲隐瞒:“我塞了些银子跟府上的下人打听,他们也不清楚,只说城郊牢狱昨日拖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连夜拉去乱葬岗埋了。”
明滢脑海空白一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浑身是血。
她想到那根手指,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脸色煞白地捂着胸口。
“牢里关着那么多犯人,或许那人不是林霰呢,你别太难过,当心身子。”
明滢眼泪垂洒,不住地摇头,那些安慰不过是徒劳。
她什么都知道。
裴霄雲就是不想放过他们,他杀了林霰,还一边无耻地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