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看得沈蒲蘅心都凉了半截。
短短一瞬间,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劫财劫色、拐卖人口还是杀人?
她有钱,陈青野给了她很多钱。
她要不要提出用钱来换自由?
万一对方知道她有钱,会不会更不愿意放她走,拿她当人质。
还有,她昏迷多久了,师兄师姐呢?怎么样了?陈青野呢?是不是知道她不见了?
他又会做什么?
无数念头闪过,使得沈蒲蘅的眼神也变得闪烁飘忽。而坐在她面前的人,显然不喜欢这一点。
纤细的手抬起,冰凉的指尖就这么摸上了沈蒲蘅的脸。沈蒲蘅被冰的一颤的同时也回了神。
“你……你们想要什么?”
沈蒲蘅不觉着她一个小姑娘能做这些,背后肯定还有人。或许那个受伤的人压根就没有真的昏迷。
沈蒲蘅还在猜测时,盘坐在她对面摸着她脸的人就给了她答案。
“没有其他人,就我。我本来只是想见见姐姐,和姐姐安静说说话。可是,被你们发现了。我只能把姐姐带到这来了。”
脸还是那张脸,依旧还是那轻声细语,可落在沈蒲蘅耳中,只剩说不出的诡异。她沉下心,一只手在身侧悄悄握成拳,另一只手缓慢地往后腰摸索。很快,她的指尖就触到了坚硬的触感——岩猜给她的刀还在。
轻轻握住刀柄,她面色不动,缓缓抬头扯出一抹笑:“你为什么想见我,想和我说什么?”
话音落下同时她试着要拔出刀,就听见轻细的声音:“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亲姐姐啊!”
动作骤然顿住,沈蒲蘅身体一僵,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姐姐呀。”
*
“我第一次知道有姐姐的时候,十岁。我被抵债抵到赌场,爸爸说很快会来救我,还会带姐姐一起来。我就乖乖在赌场等,可爸爸没来,姐姐也没来。赌场的人很生气,把我吊起来划了两刀,他们说,把姐姐带走的人捅了他们两刀,要从我身上讨回来。”
说着,瘦小的身影掀起了身上沈蒲蘅给她的卫衣。
黑色的卫衣下,肌肤虽白皙细腻,可隐约能见两刀疤痕,像一副完美画作上多了两个墨点一般,刺眼又碍眼。
尤在震惊中的沈蒲蘅抿抿唇,想伸手去摸摸那道伤疤。可还没等她伸手,卫衣放下,遮盖住了伤疤和肌肤。
“从十岁到十七岁,我等了七年,没等到爸爸,也没等到姐姐。我特别生气,我一生气就想杀人。是干爹帮我找到了爸爸,可我还没动手,他就跑了。干爹说,是一个叫陈青野的坏人帮他逃到了非洲。”
“坏人,就应该杀。可是,我还没找陈青野呢。他来找我了,他给了我好多好多钱,还给了我陈延。姐姐,你知道吗?陈延很好很好。可是,干爹想杀他,干爹说他是卧底。”
“我不想陈延死,所以我去找了陈青野。只是我没找到他,但是我找到了你。”
“姐姐,我一看到你,我就不想杀你了。”
“你和爸爸不一样,你好温柔。和我小时候梦里一样。”
“可是,干爹也想伤害你。”
“姐姐,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陈延死。所以,我只能让干爹死,他是坏人,他们都是坏人。干爹的地洞里,有好多炸药,我要把他们都炸死。”
“可是,陈延不会同意的。我也好想和你说说话。所以我把陈延骗来了,也是我把他推下山的。”
“姐姐,你帮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死,好吗?”
“还有,姐姐,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来接我啊?”
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沈蒲蘅插不上话,也没法插话。细碎的话语里,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眼前人问出最后一句话,她才勉强张开干涩的喉咙。
“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接她。
“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