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奔着你去的!”林安心中一凛,“顾玄英的提前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所以他才没来得及蒙面。”
林安脑中一闪,几乎脱口道:“杨!顾玄英临死前,最后说出了这个字——他见到了那人蒙面前的真容,而且认出了那个人,是一个姓杨的人!”
“杨……”陌以新喃喃开口,同样念着这个字,脑海中却搜寻不出一个可疑的人选。
林安分析道:“蒙面人写那张字条,将你约到林中,见面后却二话不说便下杀手。也就是说,所谓案件知情人完全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你。
你想想,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处心积虑,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
陌以新沉默不语,思绪却缓缓回溯。
那一夜,景都街头。
他与林安并肩而行,安儿送给他一枚扇坠。灯火未熄,夜风温柔。
仿佛一切都在不动声色地朝着他不敢奢望的方向生长。
然而下一瞬,刀光破空而来,杀意凛然,直取他性命。安儿拼着被斩断一臂的危险,死死缠住一个黑衣人,为他争出仅有的一瞬生机。
他后来拒绝她的心意,也少不了是被她的鲜血刺痛,是因为在杀局中护不住她的悔恨与屈辱……
只是后来,满脑子只有那场令他刻骨铭心的告白,此前的刺杀反而不了了之,被他压在了记忆深处。
可是如今,又一次有人要他的命……
林安见陌以新神色不对,打起精神道:“你别担心,就算一时想不出是谁,那人总归是在这山庄里。这里都是江湖上能叫出名字的高手,廖乘空他们总会知道有谁姓‘杨’。
尤其还有谢阳那个万事通在,一定能把那人找出来!”
说到谢阳,林安忽又想起一事,道:“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昨夜我们回来的时候,谢阳也在,他认了出来,顾玄英便是与他一起游过惊鸿湖的神秘怪人……”
她说着,心底也觉苦涩。顾玄英入庄后便藏匿林中,或许昨夜,他只是碰巧经过那里,结果竟意外撞见杀手,惨遭灭口。
命运待他,终究凉薄。
陌以新暂且按下心绪,道:“我的确要找谢阳,再问问他与顾玄英同行的细节。”
林安点点头,道:“好,我待会便找他过来。你还有伤,已经说了这么多话,还是先休息一下。”
陌以新的目光终于柔和半分:“你放心,对于内伤我也有数。这点伤不算什么,否则我也不会硬吃那一掌。我答应过你,会珍重自己,便不会食言。”
林安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在那样紧急的情形下,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算好,每一步决定都权衡过轻重。可是在我心里,你的身体不是可以拿来权衡的砝码。”
陌以新微怔,胸口深处仿佛有一道久违的暖意缓缓回流。他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安儿。”他嗓音有些低哑,“我曾以为,我这一生会一直一个人走下去。”
林安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道:“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是。”
“嗯。幸好有你。”他闭上眼,像是终于允许自己疲惫一瞬。
林安没有再说话,只静静抱着他,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微凉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陌以新的呼吸渐渐安稳。林安又抱了片刻,才轻轻放开他,替他盖好被子,指尖在他眉间停了停,才悄声离开房间。
她想着,先准备些吃食,再去西二院找谢阳过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谢阳不见了。
……
昨夜发生那样的变故,几人得知有人对陌以新心存杀意,都丝毫未有松懈。廖乘空和荀谦若索性没有回西二院,而是留在西一院,与沈玉天、花世轮流守夜。
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一院,而谢阳住在西二院。廖乘空与荀谦若不在,太岳宗的人又都闭门不出,竟无人知晓谢阳是几时离开的。
几人向巨阙山庄弟子四处打听,人人皆称不知。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青天白日里,凭空消失了。
“什么,谢阳失踪?”陌以新眉心蹙起。
林安已经与几人找了一下午,没有惊扰陌以新休息,到入夜前才来相告:“他不是一个会不辞而别的人,更不会好端端躲起来。”
陌以新沉吟片刻,道:“你先别担心。谢阳不会武功,对方既未直接取他性命,说明留他还有用,至少暂无性命之危。”
林安深深吐出一口气,却仍心绪难平:“我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了。谢阳那个人一根筋,满脑子只有他的情报事业,为人憨直到近乎迂腐……到底什么人会将他盯上?”
花世猜测道:“他毕竟还是一帮之主,也不算是藉藉无名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