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何夫人。”男子的惊讶转瞬即收,语气恭敬起来,“在下乃巨阙山庄弟子,例行前来打扫,难免要搅扰此间清净,先请见谅。”
“无妨。”何夫人语气如常,“我只是随意看看,正要离开,阁下请便。”
言罢,便将手中书册放回原处,抬步离开。
楼上的两人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何夫人在时,两人几乎不敢动弹,毕竟她的武功足以横渡湖面,耳力想必也不会差,稍有响动便可能暴露行迹。
如今楼下只剩一名负责打扫的普通弟子,两人终于敢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紧盯着此人在书架间穿行的身影,默默伺机而动。
待弟子走入深处,被书架遮蔽身形时,两人互使一个眼色,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又一路以书架为掩护躲躲藏藏,循着他视线的死角,总算来到门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闪了出去,回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咦?门响了?”弟子自言自语一句,从书架间走出去看,却不见半个人影,只道是错觉,摇了摇头,继续清扫起来。
……
西一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整日里,几人几乎将巨阙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林安的踪影。
山庄前后的炸药没有丝毫动静,意味着她并未离开山庄。
陌以新甚至又去了一趟千枭林深处,找到那地洞所在,破解了树干上的机关,再度下到祠堂之中,仍无所得。
花世抱臂站在院中,纳闷道:“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帮着找了一下午,一脸困惑。
陌以新面沉如冰,眸色深沉如墨,薄唇抿得发白,平日清冽的神情仿佛覆上了一层驱不散的阴翳。
这些相识多年的好友,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难看的脸色。好似一座巍然冰山,表面虽是坚冰,水面之下却早已裂纹遍布,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轰然倾塌。
忽然,他站了起来。
“去哪?”沈玉天问。
“找段鸿深。”
荀谦若沉吟道:“你怀疑,林姑娘是被巨阙山庄关起来了?”
“既然遍寻不见,似乎只剩下这一种可能。”陌以新音色低沉,却带着锋利,“今夜之前,我必须找到她。”
廖乘空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谅他巨阙山庄不敢推诿。”
“都一起去,大不了就打一架。”花世道。
便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从院门方向传来——
“以新!”
陌以新蓦地抬头,眼底沉凝的墨色骤然破碎,一点光亮瞬间将那幽深的瞳仁点燃,他失控似的大步冲出。
林安也跑着迎上去,刚一靠近,便被一把扯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衣襟微凉,带着秋风的萧瑟冷意,双臂抱得极紧,林安清晰感受到他扣在她背后的力道,他的指尖犹在微微颤抖。
他一言不发,只将所有恐惧、混乱与庆幸,都狠狠埋进了她的身体。
陌以新身后,那几人或欣慰或促狭地看着,林安在这些视线下微觉窘迫,却终究不忍推却这个冰凉而紧绷的怀抱,索性厚了脸皮,任由他紧紧抱着,轻声哄道:“我没事,又让你担心了。”
“我好想你。”陌以新垂首,紧紧贴在她的颈窝,声音发闷。
林安怔了怔,他的怀抱无比牢固,霸道的没有一丝缝隙,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贪恋着与她的相拥。
林安心口软了一下,便欲抬手覆上他因过度用力而微僵的后背,将他回抱。
便在此时,身后骤然炸出一道毫无心理准备的惊叫——
“林姑娘!”
林安下意识回头,只见跟在他身后的谢阳早已惊得愣了神,此时终于回过味来,大惊失色:“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林姑娘!”
场间骤然一静。
花世咂了咂嘴,面露同情:“这谁啊?陌以新找人找得快疯了,这不是往刀口上撞?”
“谢阳?”荀谦若喃喃道,面上也是惊愕,“他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