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阴笑道:“咳咳,方才有人说,男人随身带着香囊,都是和女子有关。我想,应该给某人一个机会,仔细看看那‘香囊’。”
林安:……
“香囊?”陌以新不解,却很快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掌中之物,微微一顿,抬手递向林初,“这个平安符,还是送给你吧。”
林初并未伸手去接,反而神色一紧,急急开口:“这真是母亲亲手给您做的,舅舅不信吗?”
言罢,才觉察自己言辞似乎有些不得体,一时间愈发局促。
陌以新轻轻摇头,声音温和:“我知道,我相信。”
“那……那么您还是不愿收下?”林初声音轻颤,眼神里写着空落。
陌以新微微一笑,道:“那日我收下,便是真心收下了。现在只是想将这份祈福传给你。平安符本就该代代相传,不是吗?”
林初怔了怔,似乎总算放下心来,郑重接过平安符,脸上这才又有了一丝笑容。
“噢——”风青忽然拖长声音,一脸夸张地恍然大悟,“原来是平安符,不是香囊啊。”
略带沉闷的气氛被他搅得轻松几分,林安嘴角抽了抽,权当没听见。
“咱们快走吧。”风青拉过林初,便要离开。
“等等。”陌以新忽然将他喊住,“你方才说,男人的香囊,大都和女子有关?”
风青一怔,窃笑道:“不是我说的,是我听人说的。”眼神向林安乱飞。
林安翻个白眼,却见陌以新眸光微凝,而后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白布,轻轻打开,正是太子那只香囊。
自前日去东宫后,他便将太子那两件贴身遗物暂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林安眸光一动,看着藕荷色香囊上的莲花图案,明白了陌以新的想法。
陌以新将香囊递向风青,吩咐道:“拿去看看,研究一下其中香料,有无特殊药材。”
风青伸手接过,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嬉笑神情,正色道:“好,我这就去。”
风青与林初离开后,林安的思绪却仍停留在那个平安符之上。
林初说,那是他母亲亲手做给陌以新的,而他母亲,正是陌以新的长姐。
林安仍清楚地记得,在天影山那日,陌以新曾伸手抚上林初母亲的墓碑,轻轻说了一句——“我,不怪你。”
那是他的亲姐姐,她做过什么?为何陌以新会怪她,为何当陌以新将她做的平安符还给林初时,林初会是那样的不安和无措?
林安不想去打探这些显然沉重的过往,她只希望,陌以新脸上不再出现如那日一般的痛苦和孤寂。
林安笑了笑,道:“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平安符,是个红色的小方袋,里面还装着祈愿的符纸。那是一个长辈从庙里求来的,叮嘱我一定不能打开看,不然就不灵了。”
“我猜,你还是打开看了。”陌以新此时道。
林安微讶:“大人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好奇心。”
林安笑了:“那时我才四五岁,拿到后不久便躲进房里,蒙着被子偷偷打开看了。不过奇怪的是,我连自己蒙在被子里偷看的样子,和当时那种做贼心虚的紧张都还记得,却完全记不起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陌以新失笑道:“怎会如此?”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林安语气轻缓,好似低喃,“明明里面的东西才是我当时最在意的,结果到头来,我却只记得这件儿时趣事,反而把结果给忘了。可能,人有时候就是会这样的吧。”
陌以新微微一滞,没有出声。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诉他,相比于最终冰冷的结果,那些记忆里细小的温暖与生动,才是一个人真正想要留住的东西。只是有时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
他静静看着林安,冷峻的神情有一瞬松动。
安儿,总能不动声色看穿他深藏的情绪。她从不追问,却也从不冷眼旁观。
她会挺身而出,每一次。
即便这只是她为人处世的本心,即便她会平等地对每一个“朋友”如此热忱。
可他,却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悸动之中,愈发贪婪。他想要将她扣入怀中,让她所有的温度只属于他一人。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连靠近一步,都是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