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来,每每想起这些场景,林安都能切身体会到那股浓浓的悲伤。然而此时,在悲伤之外,又陡然升起一种坚决。
林安停下脚步,直视向陌以新,目光坦然:“大人,如果是你,我还是会选择相信。”
陌以新晚一步站定,回头看向林安,看到了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他一时怔然,还未回应,又听眼前的女子继续说道:“我会相信你,在做对的事。”
陌以新忽然明白了她是指什么,这一瞬,心弦上莫名就有了轻微的颤动,好似被纤细指尖偷偷抚过,带着一种倔强无理的温柔,仅仅乍然一现,却余韵绵长。
陌以新抿了抿嘴,转过头,继续向前走,沉默不语。
林安跟上步子,心绪不明。
“谢谢。”陌以新忽然低声道。
林安一怔,抬眼望去,恍惚间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阴沉天光下竟令人晃花了眼。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林安忽觉面上一凉,抬头一看,天空有雨滴落下,转瞬间便已淅淅沥沥起来。
这场雨细细绵绵,不似在天影山中偶遇的滂沱大雨,林安并不急着躲避,正想着雨中漫步一番,便见陌以新将双手揣在了袖中。
“大人冷吗?”
“还好。”陌以新道,“先回去吧。”
又一阵风吹过,陌以新的肩膀不易觉察地绷紧了几分。
林安眉心轻蹙,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回廊,道:“大人先在廊下稍等片刻,我去取伞来。”
她这身体素质极佳,在秋风中丝毫不觉凉意,淋上雨也只觉清爽,而陌以新却显然有些受凉。林安觉得,自己有必要照顾一下对方。
“不必。”陌以新微微一笑。
林安摇了摇头:“这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打在身上怕是不好受,我去去就来。”说罢抬步便走。
谁知还未走出一步,便被拉住了。林安一怔,回头,陌以新正伸手拉住自己的手腕。
“等等。”陌以新唤了一声,声音温醇如酒。
“大人?”细雨中四目相对,林安不解看他。
“林姑娘方才说什么?”
“嗯?”林安一愣,“我说,我去取伞来。”
“不,后面那一句。”陌以新仍然拉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我说,这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林安还未说完,已被打断。
“断了线的珠子……”陌以新重复着,若有所思。
林安垂眸看看牵着自己的大手,有些窘迫。
来自现代的她,自然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窘迫,她知道,陌以新是听到她方才的无心之言产生了什么想法,才会这样拉住她。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动还是不该动了。
就这样,陌以新若有所思,林安进退两难,一人的手仍牵着另一人的手腕,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沉默着,在雨中各怀心事。
“大人!”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陌以新和林安同时回过神来,又同时回头看去,是风青。风青正举着把伞,怀中抱着一件披风,胳膊下还夹着把伞。
“你、你们……”风青目瞪口呆。
林安一愣,感到自己的手碗被松开,这才明白风青是指什么,不由也有些尴尬。
风青吐了下舌头,将披风往陌以新怀里一塞,又将胳膊下夹着的伞塞给林安,挠了挠头,道:“大人受不得寒,就算是心情愉悦,也不能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地淋着啊。”
心、心情愉悦?林安正撑开伞举到两人头顶,闻言更窘,连忙解释:“不过是我方才的话让大人想到了什么,一时失神才——”
“大人可不是会因为失神而失态的人。”风青咂了咂嘴,打断林安的解释。
陌以新刚披上披风,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想起自己方才无意识拉过的纤细手腕,脑海中闪过昨夜灯烛下女子掀起的衣袖,只觉被雨水淋湿的掌心莫名一热,不由轻咳一声,转向林安:“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事。”林安已经淡定,摆了摆手,“大人不必介怀,我明白的。”
女子的坦然与释怀令陌以新莫名胸中一滞,他看向风青,沉声道:“你还有事吗?”
风青只觉大人忽而严肃起来,暗自腹诽一句,却不敢再东拉西扯,直接道:“大人,凶器找到了!”
“什么!”林安一惊。这两日衙差们在关山院里四处搜寻,都未见到凶器的踪影,现在竟真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