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黎雾柏慢吞吞捉弄他,落在不灵光的神经中竟像待遇天差地别后的窘迫,“被子是大哥抢的,笔是偷的,待会你要喝的粥是好心人施舍的。”
哪知青年一声不吭,眼泪啪嗒啪嗒流。
额头被人头碰头抵住,汇集至下巴正欲滴落的泪珠盈盈被来人温暖的衣物咽下,仿佛是恋人间的耳语。
只有清醒的人清楚他们并非许下诺言的伴侣,或许如今的境况只能道一句即将飞出去的雏鸟与落败被逐出巢穴的孤家寡人。
他抚过青年的唇珠,却堪堪停留其上并不过分进入,又或许是在恍惚地汲取青年的体温,渴望从对方身上寻求慰藉——即便对方可能甚至不能够回应。
他淡淡勾唇,二人呼吸交缠,却好像撬开青年的唇舌,宛若紧闭的蚌壳松开尘封的缝隙。
谁也不清楚青年滚烫的额头到底是重新发起热,又或者是壁炉的火苗作祟,相贴的地方如火苗源头灼烧起四肢,烧得温度不分你我。
“小汶。”
低语重复像是确认,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我是谁?”
回应他的是蜻蜓点水般的触吻,青年似要退缩,被得到回答的主人主动迎了上去,就连火苗突然“哔啵”爆开一瞬都因得不到别人反应地愤愤沉寂。
溺水般的渡气凭空出现在唇齿间的汪洋,青年未尽的泪水又断断续续连成丝线,紧随其后的确实密布的落吻,如同在对待珍贵的人——既不是特别节日赠予的礼物,也不是怜爱所致的产物。
好在那碗精心熬制的粥能遗憾地回锅。不至于叫费了心思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时今夜,糊涂或是清醒早已分不清。
哪怕是郁汶本人,也不能够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如同站在一片荒芜废墟,面对硕大碎片无从理清。
他本该讨厌黎雾柏的,没错。
远一点说,是黎雾柏将他卷进了黎家——否则郁汶大概率已经因为谋生离开青城。
近一点说,如果他没有替换掉苏步休瓶子内的头发,任由黎雾柏被检查出来正或说假,都与他无关,也自然不会引出桩桩件件。
更何况,黎雾柏城府深,倘若与他走得太近,自己又何尝不会被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呢?就像在黎卓君事件里准备担任的身份一样。
郁汶说不清这种感受。
院长也没有教过他这叫什么,他读的书也没有教给她,黎雾柏也没有教过他。
“你是……黎雾柏。”
那是喘息。
第85章我学不来你必须学会
郁汶如梦初醒。
这几天他住在黎雾柏的屋子里,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忐忑地担心黎玉林或是其他人会找上门来,没想到——竟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反倒让他起了些做贼的心思。
每每见到黎雾柏便坐立难安,口干舌燥,生怕黎雾柏提起令人尴尬的事情。
毕竟就算黎雾柏不点破,郁汶也明白自己是因为没法承担起黎雾柏留下的黎家的摊子,才来他这里躲清静。
可越在他的屋子里住,郁汶越发觉得无所适从。
倘若黎雾柏像过去那样对他要求些什么,譬如与他聊起黎卓君或是股份的事情,郁汶都觉得安心,可自从郁汶与他同居后,他偏偏什么也不说。
偌大的房间往往只有他们两个。
即便失去了黎家继承人的身份,黎雾柏却并与郁汶记忆里的人并无二般。
“你太忧心了。”
青年的状态并不对劲,为此黎雾柏探过很多次他的体温,可无论他怎么安抚,郁汶都没法真正安宁下来。
“咔哒。”
青年如同被惊吓的小鹿般略微从床上弹跳起来,瞳仁在确认见到的人以后才放松下来,即便如此,黎雾柏触摸他的发尾时还能摸到尚未吹干的湿发尾。
暖色灯光洒在郁汶拧着的眉睫上,又投射到黎雾柏手里端着的牛奶杯壁,白色液体被他端得极稳,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或许并不是头发没吹干,而是主人的思绪仍旧受房子以外的事情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