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划过青年的鼻梁,道:“你没有资格露出这副表情。”
郁汶喉咙一梗,黎父这话不亚于狠狠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气得他晕头转向。
哪怕黎卓君的确是死在他前头,可郁汶也是受害者,甚至比黎卓君要来得更无辜。
车祸里该怪罪的是不守规则打闹的司机还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乘客?答案显而易见。
“我不明白你的话。”
郁汶气得都不想称呼对方为黎先生了,没人能在平白无故的黑锅里保持冷静,“既然你都调查到这个份上了,也该明白是黎卓君开的车,副驾驶坐的也不是我。你说的没资格从何而来?”
“你认识副驾驶的人是谁吗?”
郁汶相信黎父已经调查清楚了,可却忽然反问他,凝了凝漆黑的眼珠,启唇,“……不认识。”
“撒谎,”黎父道,“沙滩上有人拍到过你们三个人正在吵架,你和卓君住的房间也是以他的名义开的,当天晚上你绝对不可能没见过他。”
那段独自坐在走廊的记忆如鲠在喉,黎父逼问的话语逼迫郁汶再次清晰地回想起那段不甚美好的回忆。
青年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没否认。
但入住房间的细节还是他从医院苏醒后第一次听说……原本他以为黎卓君遇见对方后将他毫不遮掩地带回酒店亲昵是场意外,却从未往预谋的方向中想过。
“雾柏替你和卓君善了后,调查出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卓君并不认识他,或者说在这以前,与他有联系的人是你,郁汶。”
黎父耷拉着眼皮,从始自终都没有提过那位半途插进黎卓君与郁汶的约会的青年的名字,不,或者说,他不在乎,不在乎黎卓君到底在他们约会过程中抛下郁汶和谁约的会,也不在乎渺小的人。
郁汶有种感觉,自己的名字被黎父记住,可能还有其他多余的原因——
比如说,黎雾柏当时来医院,郁汶为了防止戒指被黎雾柏抢走而中途编出的理由,让对方也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才有一系列把郁汶接回黎家的举动。
简直荒谬!
黎父说当时和黎卓君另外约会、让郁汶在房间外面听他们运动的动静的青年认识郁汶?
郁汶无法相信他凭空而来的说辞。
“没错,他姓苏。”黎父沉思了很久,在郁汶完全不信的表情下抛出一个深水炸弹,郁汶只觉得有些耳熟,可在接过他的照片后瞪大了眼眸。
他与郁汶的朋友……苏步休站在一起,面貌极为相似,无一不透露出他们是兄弟的真相。
郁汶翻到相片背后,上面用漂亮的字迹写着“苏屏&苏步休”以及落款日期。
一切的一切似乎串联起来——
“你的意思是,苏屏为了在黎卓君那里受挫的他弟弟而报复我,才导致了这场车祸?而苏屏的死因就是因为车祸?”
而苏步休得知哥哥的死与郁汶有关,才会在郁汶遭到v领青年欺负时坐视不管,那很大概率是他故意设计的!
“……”
逻辑很完美。
郁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或许会很苍白,索性闭了嘴:“……”
“可惜的是,”黎父淡淡地说,“我们想要控制住苏步休的时候,被他逃跑了。”
“你明白吗?他要报复的对象是你。”
不错,即便郁汶在车祸之前压根不了解这件事的原委,但黎卓君已经死去,剩下一个郁汶,既是事情的源头,也是车祸的当事人之一,如今受伤了,可谓毫无反抗的能力。
青年脸色苍白,显然无法接受苏屏的死因与自己有关。
黎父缓了一会,留给郁汶自己慢慢思考的空间,不急不缓地进餐,或许佐料正是青年溢出的情绪。
“不过。虽然他压下去了,但如果苏步休选择堂而皇之地报复你,于情于理,对黎家的舆论影响恐怕很灾难。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要求。”
郁汶指腹轻压额角,浅浅地吸进室内略显压抑的空气,“黎先生,请说。”
他对黎父的称呼又改为了“黎先生”,黎父识人很清,特别是对于郁汶这类社会经验并不丰富的孩子,控制他们的把戏炉火纯青,而他深知,自己的大儿子也深谙其道,只怕对方很快会发现郁汶的异样。
“两种选择。”
“其一,我会择定一处地点,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你都只能接受。从此后半生你只能待在那里,不能踏出一步,我会让人保护你的安全,而对方找不到证人可以指证。”
“其二,我帮你解除后患,你只需要配合我将对方引出,不过对方的警惕心强,所以需要再商议地点。从此,你与黎家可以毫无瓜葛。”
他第一个选项说得如此复杂,而后者却轻飘飘地“只需要郁汶配合引出”,想也知道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