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捧着热水,气呼呼地背过身,不愿意再理坏心眼故意朝他恶作剧的人,任由对方拿毛巾浅擦着皮毛上湿漉漉的水珠。
朵朵的松鼠不清楚是半夜偷偷溜出来,还是自由自在地在夜晚穿行,以至于迎着雨幕,在黎雾柏开门后,非带着一身湿润赖着不肯走。
大半夜的,他们也不可能把主人家摇起来,照顾一只不知到底算不算是主人家宠物的松鼠。
郁汶生怕再出现刚刚敲门的奇怪动静,见到松鼠的第一刻便松了口气,让黎雾柏赶紧带进来,再紧紧地盯着黎雾柏关上门。
但松鼠似乎不太肯任由黎雾柏触碰,连连挣动,郁汶背过身体都能听见黎雾柏手忙脚乱的动静。
与刚刚他气定神闲吓唬郁汶的模样截然相反。
郁汶心想,果然恶人有恶报!
他悄悄地回过头望黎雾柏。
黎雾柏拿的是老板娘送过来的多余的毛巾,幸运的是,吸水性挺好,被擦过的皮毛勉强蓬松起来,但挣扎而擦不到的地方就力所不能及了。
“我来吧。”
果不其然,郁汶遭到了眼神质疑,他撇了撇嘴:“……我还想睡觉呢,这么擦,擦到什么时候去。”
估计是明白郁汶不会给他讲恐怖故事,又或者是觉得两个人比起来,还是黎雾柏更有威胁性一点,被交接到青年手下时,松鼠很快就不动了。
郁汶嘲笑地扬了扬下巴:“大哥,平生要多行善事啊。”
黎雾柏若有所思地掀起眼皮,一副假正经模样,郁汶却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不同他所预料的,他竟然对郁汶的讽刺毫无反应,甚至淡淡地笑了。
郁汶还以为他困傻了,可仔细一瞧,黎雾柏还精神得很。
白日梦做多了么。
“它怎么会跑这来?”
黎雾柏轻描淡写:“不太清楚。”
青年见他无所事事,轻推了他一把,“去帮我拿点吃的。”
所幸老板娘的房间简陋是简陋,倒是什么东西都有,郁汶本来不抱希望,结果黎雾柏竟然拿回来了松子,眼皮跳了跳,嘀咕道:“它不会是清楚这里有吃的才过来吧。”
这么一折腾,郁汶也睡不着了,耐着性子捋着松鼠后背的毛,多少抚平了它的惊慌。
他回头,却发现黎雾柏也没准备睡。
把松鼠从黎雾柏手里接过来时,郁汶的水杯就顺势递给了黎雾柏,而对方正盯着杯子边缘出神,郁汶那股说不出的感觉又冒上来,抿了抿唇。
只是他正抱着松鼠,担心一松手对方就蹬开毛巾跳到床上去,只好道:“明天我们几点走呀?”
黎雾柏却误会他困了,回过神来,正欲将松鼠接过来,可刚刚还在黎雾柏怀内待过的松鼠竖起了毛,“吱吱”地扒住郁汶不肯松手。
黎雾柏果然不招动物喜欢。
黎雾柏倒像是向现状投降了,不灰心也不沮丧,淡淡地收回臂膀:“急着走吗?”
他一开口,隐藏在室内的暗流似乎终于停止,不再让郁汶喘不过气来,可猛然一想,就算他和黎雾柏回酒店,也不得不面对同住的境况,又止住话头。
黎雾柏好像也发现了这点,不过他大约以为郁汶故意提醒他,讶异地放下水杯,可言语间莫名带着些怪异的情绪。
郁汶甚至能够猜想到往常的黎雾柏会以多挑不出错的语气开口,可也许是刚刚拉开房门时受了凉,加之被三番五次地嫌弃,嗓音都有些低哑。
“……”黎雾柏缓缓道,“可能是他们误会了,回去以后我让前台再开一个房间。”
好了,什么话都让黎雾柏说齐全了。
郁汶不愿深思明总和助理误会了什么,可他越不去想,助理的眼神就越出现在他脑海内。
但好消息是,给他带来一种错觉——
如果在此刻追问黎雾柏某些事情,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成果。
青年拧着眉,腿上压着轻盈的松鼠,至少比起独自面对黎雾柏时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心感。
距离一旦拉近,呼吸就不得不纠缠在一起,但至少这场对话是郁汶主动发起的,而不是被动压制住的,多少让郁汶鼓起的信心更为充分。
松鼠鼓着脸颊,双爪托住下巴,注视着面前的人类几近相碰的场景,眼睛一眨不眨。
“大哥,明总他们,是把我当成你的情人吗?”
尖锐的猜测自青年的嘴里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