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眼睛刚卸下马鞍,便转身看向身旁的太阳骑士,语气没有半分迂回
“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
太阳骑士扯了扯沾着尘土的披风,鎏金纹饰在暮色中泛着淡光,他望着眼前猎魔人直白的眼眸,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许
“我向来欣赏猎魔人的坦荡与诚实——这比贵族间的虚与委蛇更让人安心。”
稍作停顿,他收敛神色,声音沉了下来:
“前段时间鲍克兰境内出了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贼,专挑贵族与骑士下手,不仅洗劫财物,更会虐杀值守的护卫与主人。至今已有一位世袭贵族,连同那位以‘慷慨’闻名的骑士贵族,都惨死于他们手中,我需要一位经验老道的援手。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蛇眼睛颔首应下——对他而言,除了佣金,这种滥杀无辜的恶徒,本就该被清算。
夜幕低垂时,蛇眼睛在客栈的简陋房间里卸下了甲胄。
甲片碰撞着发出轻响,露出了右锁骨处及锁骨上方脖颈处的伤口,虽仍显狰狞,却已在年轻猎魔人强悍的自愈力下结出深褐色的血痂,抬手时的牵拉让血痂微微开裂,渗出血丝。
他取来随身携带的草药膏,指尖碾过药膏的草药碎屑,仔细涂抹在伤口周围,再用干净的绷带缠好。
次日天未亮,晨雾还笼罩着维德特,二人便已备好马匹,朝着鲍克兰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踏过沾露的草地,溅起细碎的水珠,一路无话,唯有风声掠过耳畔。
抵达鲍克兰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往两处案发现场。
第一处是那位慷慨骑士的庄园,庭院里的石径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花圃被践踏得一片狼藉,贵重的银器与画作被洗劫一空;
第二处是城外的贵族宅邸,屋内的家具翻倒在地,地上的血渍勾勒出当年惨状。但无论是庭院的泥土里,还是宅邸的角落中,都没有留下盗贼的脚印、毛发或是兵器碎屑——显然,对方撤离时刻意清理过痕迹。
二人转而前往城镇的验尸房,验尸官脸上满是后怕,提起那些死者时,声音都在发颤:
“有的被人把皮肉一片片剐下来,血淌了一地;有的手脚指被硬生生砍断,伤口参差不齐,一看就是用蛮力硬生生剁开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异样了,连致命伤的位置都乱得很,不像是有章法的刺杀。”
蛇眼睛眉头微蹙——盗贼既能精准找到贵族的庄园,又能细致清理现场,绝非普通的流民劫匪,必然有固定的藏身之处。
他抬眼看向太阳骑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鲍克兰附近,有没有什么遗迹?”
太阳骑士思索片刻,随即答道:“最近的便是西边的爱斯翠堡垒遗迹,那是座废弃了上百年的旧堡垒,荒草丛生,少有人去。
此前我们也曾带骑士前往搜索过,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你们或许遗漏了些细节。”蛇眼睛语气平淡,“带我去看看。”
二人当即调转马头,朝着爱斯翠堡垒遗迹赶去。
一路疾驰,待抵达时,夕阳正沉落在堡垒的断壁残垣后,将石墙染成一片暖红。
堡垒的入口处荒草齐腰,草丛中隐约可见浅浅的踩踏痕迹,地面上还残留着笤帚的竹枝——那是被坚硬的石板路时折断的,与周围的荒败格格不入。
大厅中央的地面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沉重的木箱或铁器被拖拽时留下的,痕迹还很清晰,显然是不久前才形成的。
他循着划痕走到一面斑驳的石墙前,地面上还残留着多次摩擦造成的浅痕,只是被枯草遮掩,不易看清。
他敲了敲墙面,石头发出的声音与周围的石墙截然不同。
于是他伸手推了推石壁,石壁竟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道狭窄的暗门,里面还传来均匀的鼾声。
蛇眼睛示意太阳骑士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猫着腰,脚步轻得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潜入据点。
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盗贼正靠在墙角酣睡,手边还放着一把弯刀。
蛇眼睛屏住呼吸,上前一步,手腕一翻,腕刃悄然弹出,冰凉的刃尖抵在盗贼的脖颈处。
盗贼猛地惊醒,刚要呼喊,便被蛇眼睛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此时太阳骑士也快步走了进来,松开手后,盗贼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开口。
太阳骑士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瞬间便明白了症结所在——他既怕说出同伴的下落会被报复,又笃定骑士碍于身份,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太阳骑士蹲下身,语气冰冷:“我知道你怕同伙报复,但你若执意不说,我们便把你交给那些被虐杀贵族的家人——你该清楚,贵族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更何况,这位猎魔人,更懂怎么让顽固的人吐露真相。”
蛇眼睛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盗贼。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没有半分人类的温度,那是猎魔人在无数次猎杀怪物、直面罪恶后沉淀下来的威慑力。
“你若是死咬着不说,”他的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可以用亚克席法印影响你的心智,让你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切。然后再把你交给那些贵族,相信他们在审判之前,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说话间,他手腕微抬,腕刃在油灯下闪过一道寒光,映得盗贼脸色愈发惨白。
盗贼早听过猎魔人的传闻——那些被改造过的变种人,没有感情,手段狠辣,对待敌人从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