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苏云絮深吸一口气，“我会观察。观察睿王府后续的动作，观察父亲的态度。若父亲已有倾向，我会选择告知，作为劝阻的筹码；若父亲本就犹豫，我或许会暂且按下，静观其变。”
萧令珩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深。
良久，她松开手，转身走回案后。
“有长进。”她坐下，重新拿起那枚白玉棋子，“至少知道，落子之后，还要看对手如何应。”
苏云絮站在原地，心跳还未平复。
“回去吧。”萧令珩低头看向军报，“三日内，周府必有动静。届时，本王会告诉你下一步。”
“是。”
苏云絮行礼退出。走出听涛阁时，夜风正凉，吹得她衣衫拂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阁内那盏孤灯，在沉沉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孤独。
回到栖霞阁，柳芽儿已备好晚膳。菜色清淡，都是她喜欢的。
“姑娘累了吧？快用些。”柳芽儿盛了汤，小心翼翼递过来。
苏云絮接过，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怯懦的丫头，忽然问：“柳芽儿，若你有一个秘密，关乎生死，你会告诉别人吗？”
柳芽儿手一抖，汤勺磕在碗沿上。
“奴婢……奴婢不知……”
“没关系。”苏云絮低头喝汤，“我只是随口一问。”
夜里，她照常翻开“账册”，提笔记录：
“赴周府赏画。周文远其人，清高自持，然爱女甚深，此为其软肋。其女静婉，聪慧敏感，眉间有愁，似为婚事所扰……”
写到锦囊一事时，她笔尖悬停。
最终落笔：
“依殿下计，使周小姐见睿王府阴私证据。此事成否，尚未可知。然执行之时，心有惴惴，非为惧，而为……惘然。不知此子落下，将牵连几何人命运。”
写到这里，她想起萧令珩的话：棋子有多重，棋盘有多冷。
她合上册子，吹熄了灯。
三日后，碧梧带来了消息。
周文远今晨上朝时，当殿呈递辞呈，以“年老体衰，不堪重任”为由，请求致仕归乡。
皇帝挽留再三，周文远坚持。
午后，周府闭门谢客。
“睿王府的人去了三次，皆被挡在门外。”碧梧语气平静，“周小姐称病，不见外客。”
苏云絮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飘落的黄叶。
成了。
那颗种子，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