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这厮倒是保养得不错,只是那眼神里的阴狠和谄媚更胜往昔。
她稳住心神,走到御阶之下,按照草原的礼节,右手抚胸,微微躬身,洪亮地说道:“草原使者柳林氏,参见皇帝陛下!”声音中气十足,回荡在整个大殿,把那些丝竹之声都压下去几分。
她没有下跪。
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一个太监刚要尖声呵斥“大胆”,却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了。
皇帝贪婪的目光扫过柳翠花身后那三辆盖着红布的马车,强压下不快,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柳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赐座。”
立刻有宫人引柳翠花在靠近御座的位置坐下,这待遇,让不少大臣都侧目不已。
周文轩眼见皇帝没有立刻发作,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尖着嗓子呵斥:"柳林氏,你虽身在草原,可骨子里流的是中原的血吧?”
“这才出去几年啊,连面对我朝天子该如何行礼都忘了吗?莫非是觉得攀上了草原的高枝,就不把我天朝上国放在眼里了?”
这话极其恶毒,意在挑拨离间,给柳翠花扣上一个“忘本”、“藐视天威”的大帽子。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柳翠花身上。
柳翠花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用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半个大殿的人听清的声音回道:“我当是谁在这儿汪汪叫呢,原来是周‘姑娘’啊。”
“怎么,你披着男人的皮,就真当自己是条汉子了?你那点伺候人的本事,也好意思在这里谈论礼仪根基?”
“噗——”有几个定力不足的年轻官员当场笑喷,又赶紧捂住嘴,憋得肩膀直抖。
其他大臣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十分精彩。
周文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柳翠花“你……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几个想要巴结周文轩的大臣见状,立即跳出来帮腔。
留着山羊胡的三角眼老不修捋着胡须,阴阳怪气:"哼,一介女流,还是杀猪出身,在草原那等蛮荒之地厮混,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混了个使者名头,竟敢回中原耀武扬威,真是恬不知耻!”
另一位胖得像球一样的官员也附和:“就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柳翠花听着这些酸腐之言,根本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她放下酒杯,对着身后侍立的德里格等人随意地挥了挥手。
德里格会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带着一股沙场悍气,声如洪钟:“草原勇士德里格,久闻中原高手如云!今日有幸,想请教刚才说话的这两位‘高手’几招,给宴会助助兴!不知可敢赐教?”
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那山羊胡老臣和胖球官员,目光如刀。
两位刚才还慷慨陈词的大臣,被德里格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后缩,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哪里敢接话?
整个大殿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帝见此,脸色越发难看,但又不得不打圆场:“今日是欢宴,不谈武艺,不谈武艺!来,喝酒,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