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声起,马蹄一扬。
少年天子在深宫之中策马而去,只余下衣袂飘飘的背影。
沈持意回了书房,周溢年已经等在那了。
他们关起门来不太论君臣礼义那些表面功夫,周溢年直接问他:“昨日十五,饮川的蛊毒没再发作?”
沈持意点头。
其实上个月就没有发作。
再次以毒攻毒的法子果然有用,青衣蛊的毒性没有再滞留在楼轻霜体内,从前那些千奇百怪的毒药留下的头疼之症也消失无踪。
只不过他们稳妥起见,又等了一个月。
“连续两个月没有旧疾复发的迹象,”他说,“应当是彻底解了。”
周溢年长长呼出一口气,许久没有开口。
沈持意担忧道:“怎么?难道还有隐患?”
周溢年却苦笑着摇头:“不是,只是臣终于松了口气。”
这口气,他从父母卷入漩涡而死之后,便一直憋着。
可数年前枭王兵败垂成,他没什么感觉,半年前沈骓身死,他亲手殓尸时,依然心下平静。
直到此刻,才终于迟来地感受到了放松。
也许是因为,于他而言,他卷入这多年恩怨的源头,是他父母亲手种下的蛊毒。
他站起身来,庄重作揖:“微臣想告假一段时日,望陛下准许。”
“太医院如今不缺人,你想告假,直接递交告假折子就行,不必这么认真。”
“微臣说的一段时日,不是几日,也许数月,也许一年半载。臣想游走四方行医,散散心。”
沈持意自然不可能不允。
——可惜周太医离了骥都,一路游历到苍北,不仅没得闲,还连轴转了起来。
北狄三年前被打退一次,却一直没有偃旗息鼓,得知大兴皇位更迭后,便又生了心思,筹划数月,联合北地另一夷族,一个偷袭苍北边境,一个劫掠边民,声东击西,入侵掳掠。
李曳生及时察觉,率兵打退敌军,但兵士和百姓皆有伤亡,正在苍北当个游医的周太医直接被征召去了军营。
苍北又起兵事,军情急报连日送往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