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深处愈发宽敞,不止一间密室,中间还有厅堂大小的空间,似是连通着另一处入道。
从另一处入口进来的周溢年坐在这里,无聊地喝着茶。
他听到有人走下暗道的动静,这才放下茶盏,嘀咕道:“总算来了。说好的戌时,也不知道楼饮川磨蹭什么,平白让我们在这里干等这么久。”
另一个穿着黑衣短打劲装、颇为年长的男人沉塑道:“周大人,公子从不因私忘公,必定是有要事耽搁了。”
若是沈持意在此,便能一眼认出,这黑衣男子就是当时来画舫上接“木沉雪”的另外一人。
周溢年无奈摇头,起身,再度端起未喝完的茶杯,走到在场的第三人面前。
那人看上去还很年轻,身着宫中太监服饰,同周溢年还有黑衣劲装男子的状态截然不同。
这小太监双手被粗麻绳捆缚吊着,身上刑伤累累,垂着脑袋,昏迷不醒。
周溢年刚走到此人面前,便毫不拖泥带水,把剩下的茶水往这小太监模样的昏迷之人脸上一泼。
小太监一个激灵,迷糊睁眼,一瞬间瞧见眼前,猛地抬头,在烛光下露出脸来。
——正是临华殿里那个本该“跳井自尽”的太监方海!
周溢年他们先前早已对方海动过刑,方海又见着他们两个,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不住地惊恐道:“饶命……饶命……这、这是哪里……两位大人,我真的、我真的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周溢年轻笑一声,悠哉道:“告诉我们什么?是你之前说的——撞破东宫下毒一事,纯属偶然,你只是刚好看到高贵妃宫中的宫人混入临华殿后厨,这才去和高贵妃通风报信?你在东宫当值,若是偶然撞破有人心怀不轨,为何不直接去和魏白山禀报,还要特意跑去高贵妃那?”
方海咬紧牙关,面色苍白。
周溢年又说:“更何况,你通风报信的时候,在高妃面前可不是这个说法。”
“哦,我明白了,”他兀自点了点头,“你现在怕把裴妃那边指使你的人供出来,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所以现在反而突然不愿意松口,想等一等,搏一搏高妃愿不愿意为了你这个裴妃的把柄而出手救你?”
方海双瞳一颤。
周溢年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接着说:“可惜了。你或许还不知晓,这两日东宫那边捞上来一具什么身份印信都指向你的尸体——‘方海’已经跳井死了,怕是已经定了个畏罪自尽的死因,高妃和裴妃眼里,你都是个死人了。”
小太监总算撑不住了,突然猛烈挣扎起来,粗麻绳磨破了他的皮肉,双手鲜血淋漓,血水流淌而出,浸湿了麻绳。
他脸上湿淋淋地挂着已经冰凉的茶水,水滴自脸颊两侧滑落,随着他挣扎晃动的动作,滴答滴答地往下坠,不知里头混了多少惊慌恐惧下的冷汗。
“大、大人……”
突然。
方海一愣,停下了挣动。
他正看着密室另一方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