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守城兵士盘问的声音,车夫讨好的回答:“…宫里浣衣局淘汰的旧床板子,拉出去扔掉的…军爷您瞧瞧,都是破烂货…”
车厢被随意敲打了两下。
“走吧走吧!”兵士不耐烦地放行。
马车重新启动,咕噜噜驶出了城门。
阮姝心头狂跳,成功了!彻底离开皇城了!
又行了一段路,颠簸加剧,似乎是走上了更崎岖的小道。
时机差不多了。
她悄悄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手指,准备等马车再停稳些,就趁机滚下车,躲入路边的草丛。
然而,马车却并未如她预想般停下,反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住了。
停的地方似乎格外安静,只能听到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和拉车牲口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车夫跳下了车辕。
脚步声却不是走向路边方便,而是绕到了车厢后面。
阮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吱呀——”一声。
车厢后面的挡板被放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阮姝极力维持着死寂的状态,心跳如鼓。
一双靴子停在了车厢外。
不是宫里太监穿的软底鞋,也不是普通车夫的草鞋或布鞋。
那是一双做工精良、一尘不染的玄色锦靴。
一个身影逆着光,笼罩下来,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阮姝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她“尸体”上,带着一种审视的、玩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平静。
然后,她听到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笑意的叹息。
那声音…那声音…
阮姝全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看来…”
那熟悉的、温润的、此刻却如同毒蛇般冰冷粘腻的嗓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碎她最后一丝侥幸。
“…臣这盏灯,来得正是时候。”
“您说是吗?”
“我的…娘娘。”
那声音…那声音…
阮姝全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冻僵的四肢百骸发出无声的尖叫。
假死药带来的冰冷麻痹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却被一种更深彻骨髓的寒意取代。
元清!
怎么会是他?!
守在外面等着“捡尸”的,不应该是那个被买通的老太监吗?
逆光的身影缓缓俯身,靠近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