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垂着眼，声音细弱。
阮姝拉着她在池边的石凳上坐下，状似无意地闲聊。
从池里的锦鲤说到御膳房新进的点心，再说到近日宫中的琐事。
她语气亲和，姿态放得极低，绝口不提上次御花园的事，只不着痕迹地、一次次将话题引到燕珩身上。
“说起来，那日御花园真是惊险，幸亏陛下路过…”阮姝拍着心口，一副后怕的样子，“陛下当时那般紧张妹妹，可见是将妹妹放在心上的。”
苏晚晚脸颊微红，手指绞着帕子：“陛下仁厚…”
“何止是仁厚？”阮姝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
“妹妹入宫晚不知，陛下平日里威严甚重，几时见过他那般…急切模样？那日抱着妹妹离开时，脚步都快了些呢。”
她仔细观察着苏晚晚的反应。
见她耳根都红透了，虽仍羞涩地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一点。
阮姝心下稍安，继续添柴加火
“要本宫说，这宫里姐妹虽多，可能入陛下眼的，妹妹可是头一份。陛下年轻，性子冷些，可越是这般人，动了心才越是珍重呢…”
她絮絮叨叨，将自己从话本里看来的、系统资料里分析的，所有关于燕珩可能喜欢的女子类型，掰开了揉碎了，包装成“经验之谈”，一点点灌输给苏晚晚。
告诉她陛下喜欢怎样的衣着素净，欣赏怎样的性情温婉，偏好怎样的诗书才情…
苏晚晚起初还只是听着，后来渐渐也抬起了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少女怀春的憧憬和羞涩，认真地记着。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落在两个挨得极近的女子身上，远远望去，竟真是一副姐妹情深、融洽私语的画面。
阮姝说得口干舌燥，心里却稍稍定了些。
看来这步棋没走错。
苏晚晚对燕珩并非无意，只是惧怕多于爱慕。自己这般“点拨”，应该能促成好事…
她心下计量着，下次或许该创造个机会，让苏晚晚“偶遇”下朝的燕珩，或是送点什么亲手做的针线吃食…
正想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九曲回廊的另一头，闪过一抹熟悉的明黄身影。
燕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辰，他通常应在御书房议事！
阮姝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结束了与苏晚晚的“私房话”，起身借口时辰不早，匆匆告辞。
她拉着阿萝，几乎是落荒而逃，拐过假山，避开可能相遇的路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当场捉住。
直到走出老远，她才敢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回廊尽头，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是在撮合他们，她跑什么？
可是…为什么那股莫名的心虚和恐慌，却挥之不去？
当晚，阮姝睡得极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