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的心疼?他心疼什么?心疼她算计了他的表妹?还是心疼…她这番算计,不是为了他?
荒谬的念头窜起来,又被她死死摁下去。
不可能。
元清对她只有利用,利用她妃嫔的身份,从燕珩身边窃取情报。
他怎会…他怎会……
可白日里他贴近的气息,冰冷的指尖,低哑的威胁,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真实得让她战栗。
还有燕珩。
他当时,真的全然信了那是意外吗?他搂着苏晚晚时,那一眼扫过假山方向的余光,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恐惧像藤蔓,勒得她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苏晚晚“受惊”病了一场,燕珩赏了不少东西安抚,甚至亲自去探视过一次。
阮姝称病躲在自己宫里,不敢外出,生怕撞见任何一位。
燕珩没来。
元清也没有任何消息递入宫。
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直到第五日黄昏,御前的大太监突然来了,满面笑容,传达口谕:陛下宣阮妃娘娘即刻前往太极殿伴驾。
阮姝的心瞬间沉底。
太极殿是燕珩处理政务、偶尔歇息的正殿,从未招后宫嫔妃过去。
她不敢耽搁,重新梳妆,挑了件略显素净的宫装,尽量降低存在感。
踏入太极殿时,燕珩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看奏折。
一身玄色常服,金线绣着暗龙纹,烛光下流转着幽微的光。
他没戴冠,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侧脸线条在明暗交错间显得格外冷硬。
听到通报,他并未抬头,只淡淡说了声:“过来。”
阮姝屏息走近,在他身前三步远处停下,垂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嗯。”他应了一声,笔尖在奏折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
殿内一时只剩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彼此轻不可闻的呼吸。
阮姝手心沁出薄汗。
许久,他终于搁下朱笔,抬眼看她。那双凤眸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爱妃近日似乎清减了些。”他语气平淡,像在评论一件物品。
“劳陛下挂心,许是天气转热,有些食欲不振。”阮姝谨慎地回答。
燕珩扯了下唇角,像是笑,又没多少温度:“是么?朕还以为,爱妃是替旁人操心太过,耗神了。”
阮姝指尖一颤,强自镇定:“臣妾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燕珩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像无形的刀子,一寸寸刮过她的皮肤。
她感到一种几乎要被剥开伪装、直视内里的恐慌。
他忽然朝她招招手:“过来,替朕磨墨。”
阮姝暗暗吸了口气,依言上前,跪坐在榻边的软垫上,拿起墨锭,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研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