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另辟蹊径，直捣黄龙府。上面领导打个嗝，下面领导不拿手帕接着才怪。如果上面领导一句话，王经理李经理算什么呢？王经理至今没有给出暗示，那五千块难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吗？元旦过后，提拨这事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可是，侯门要地，岂有他进入的门票？
他带着小小的野心去了二楼的洗手间，他掏出家伙来很快小解完毕，一转身，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他惊出一身汗来，心想多亏把鸟藏好了。
原来地上一滩水，差点害了他。
陈有福是个讲卫生爱劳动的模范，他看不惯，于是抄起洗手间角落的一个拖把，充当保洁员，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
做好事不留名，陈有福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忽听一个木隔断里传来声音，有个男人说：保洁同志，这里没厕纸了。
陈有福听了听，确定是里面的人把他当成了保洁员。又觉得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于是冒充保洁员问：先生，您确定没纸了？
里面男人说：保洁同志，快点拿纸进来，的确是没有了。
千真万确是老领导啊！陈有福脑子如同陀螺飞速转着。妈的，英雄被一泡屎难倒。又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应该抓住。
那老领导原来只想小解，没想到被一个屁带出屎来，赶紧转战木隔断，匆忙蹲下后，才发现放厕纸的架子空空如也。他一边解放身体，一边等待着救星的到来。
陈有福安抚老领导说：先生，您别急，我马上拿纸来。
他心里兴奋的冒着热气，生怕有人闯进来坏了这好事。好像隔断里的老领导是只鸭子，他要花大价钱买下来，拔毛洗净然后放火架子上烤了。
木隔断底下有空隙。陈有福蹲下来，看见老领导那双鞋子。他和老领导见面时，就发现老领导的打扮十分低调，脚上居然穿了一双布鞋。
凭着布鞋和声音，他再次确定是老领导，他低低地说：先生，我给您从下面空里递过去。
空隙里马上伸出老领导的一只手。
陈有福递过去了一卷卫生纸。中间，还夹着一个红包。
红包上写着李经理的秘书陈有福，为老爷子贺寿表示下之类的话。里面钱也不是很多，一千块。
老领导打开那卷卫生纸，就能看见一个红色炸弹。
在小城，人们管送礼的红包，叫红色炸弹。
陈有福觉得，他这么做既给了老领导面子，又起到投石问路的目的。虽然红包钱不多，可是他是救老领导于水深火热的英雄。他日有进一步诉求，老领导就记住了这个救他屁股的陈有福。
陈有福办了这事，匆匆走出卫生间。
A城老领导爹的生日宴后，老领导放出信息来：李经理做为革命功臣，即使到了知天命年纪，也可以为社会主义继续增砖添瓦。
陈有福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他并不急，守在洞口的老猫，等着耗子露头，再行动。
李经理牵动着鲶鱼的嘴角，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世界是个珠算中心，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陈有福在华灯初上的夜晚回到家，带着他的美好心情。
他和李经理告别后的这一路甚至想唱歌，唱什么呢？他发觉自己心里小溪一样流淌出这么一首歌：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
一阵冷风吹来，他猛然意识到这首歌是当年军花唱过的啊。又一阵冷风吹来，他猛然意识到军花也是大辫子大眼睛，像极了他的女邻居乔麦。
也许，人这辈子未必只爱一个人，却常常喜欢了一类人。
走到楼下，陈有福习惯性看乔麦家一眼，她家的灯是亮着的。整个楼里就他家暗着。
女邻居家灯亮着意味着人还没睡，他要把那俩嘴角上翘的小人送回主人家。即使女邻居邀请他屋里坐坐，他一定要在门口完成此项重任。要是女邻居再邀请呢，他就要考虑下了……
但女邻居会吗？
想到此，他心里停止唱歌，三下五除二上了楼。开门，打灯，换鞋，抬头，吓了一跳！
王琴端坐着沙发上，像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