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刚进来就被村长发现了,他下意识想再借着鸡洞逃脱,屁股还没钻出去就被村长拽住。他拼尽全力往后蹬了两脚,差点就踢上了村长的面门。
毕竟是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又是拼了命的在挣扎,村长累红了脸却抓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往外钻。
祝明悦这才咧嘴上前将被揣到在地的村长搀扶起来,看着卡了屁股使劲往外蹭的刘二。
“他真傻。”祝明悦精辟评价道。
村长:……
刘二察觉到没人拖他后腿,心中一喜。
好不容易把屁股卡出来,准备趴在地上歇口气就跑路,却见面前出现一双黑色长靴,他顺着长靴努力仰头往上看,看清是谁后,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方才还在谢家后院和祝明悦闲聊的年轻官兵缓缓蹲下身,语气中带了些许嘲讽:“别费劲了,跟我走吧。”
刘二费劲绕了一大圈还是要服役,只是这次不止是服役,还在衙门那边留了案底,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好在那官兵大概是看在祝明悦面子上,并没有说出人躲在谢家的具体实情,毕竟谢家也是无妄之灾,别人问他只提了句是在外面抓到此人。没有人会细问,人抓到了就行。
临走时官差放话了,逃走一个就拿家里其他人补,没有年轻的就补老年的,没有男丁就补女人。
只此一出就将有心之人狠狠震慑住了,那些原本也起了和刘二同样心思的也就此歇了火。
话说刘二也是活该,不但打骂自家婆娘,对一双父母和兄长也是蛮横不讲理,家里对他都寒了心,官兵来点行,看了刘家的男丁,看到刘二把自家喂得壮壮的,第一眼可不就选中刘二。
刘二被抓去县里衙门看押,他婆娘就抱着孩子在后面追,送到村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凑热闹都散了,也有人看了这场面心里不忍落,还是新婚呢,襁褓里的孩子还嗷嗷待哺。有人惋惜道:“虽说刘二平日对她非打即骂,但有男人总归比没男人好,刘二好歹有一把子力气,他若不被征召总不会让自己孩子饿着。”
刘二婆娘抹抹泪,径直往谢家走,祝明悦不方便开门,只当她把自己丈夫被抓的错又怪在他身上,只隔着门缝问她有何事。
谁知她只是哽咽着对他道了声对不住,“我知道他躲到你这儿了,他让我谁也不许告诉,还让我喊你丧门星灾星,好让官家老爷别搜你们这儿。我不敢嘛,但不做他就要打我,我怕呀,就只能做了,对不住给你家添麻烦了。”
祝明悦在发现刘二躲他家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是个“灾星”嘛,借他的名头躲在谢家可不就是最安全了。当初在门外带头带节奏的人就是刘二婆娘了。
现在看倒还算是个明事理的,祝明悦透过门缝去看她,发现这人不过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脸上却已经布满辛苦操劳的痕迹,眼眶还是青黑的,想到刘二那副跟超雄似的作态,暗骂了声畜生。
他将门缝拉开一点,将手里的油灯递到外面的地上:“你带着孩子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就把门合上,时间不早了,闹了这么一打出他也早就困了。
谢沛火气重,身上像个大火炉,这会儿把被子捂得暖暖的。
祝明悦哈了口寒气爬上床,手脚冰凉,他嘿嘿一笑十分不要脸地往谢沛那边挤了挤。
谢沛由着他胡闹,把自己的被子换给了他,还顺从地往旁边移,这样祝明悦躺上去,不但被窝是暖的,垫子也是热的,睡起来就很舒服。
谢沛要是他的暖床小厮该多好,他鼻尖蹭了蹭被子,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暖意睡着了。
翌日,祝明悦在家又烙了些饼,这次都是加了肉的,保质期也短,他想的是先紧着有肉的饼吃,吃完了再吃那白面饼子。肉干也晒得差不多了,他将肉分了好几个油纸包裹好。
又过了一日,就到了征帖上规定的日期,辰时初,他们就要到县衙外集合。
这种时候了,也没人敢逾期不得了,否则会连累家人受到严厉的惩罚。
祝明悦整宿睡不着,最后带着黑眼圈去给谢沛送行。
村里此次受征召的统供有二十多人,都陆续聚在了村口送别。
“娘,你别哭了,孩儿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
“出门在外和家里可不一样,不要和以前那般单纯,多提防着点人。”
“我给你做的肉干一定要藏好,不要大方给别人吃,你自己隔三差五吃两块补补身体。”
“自己的口粮能省着点吃就省着点吃,官府若是给你们供了餐食,别管味道如何都要吃,多吃点,不吃白不吃。”
可怜天下父母心,别看李正阳爹娘平日对他表现不如何,等到了这种时刻还是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
连常年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村长这会儿也有了几分慈父的模样。
“爹娘,都说多少遍了,我都记着呢!”李正阳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龇着嘴傻乐。
“哼,说多少遍都不为过,你脑子笨不长记性。”村长冷哼一声。
李正阳把装了肉干的包裹包在怀里,这是他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他立马朝祝明悦和谢沛招手。
李正阳他娘寻思拭去眼角泛起的泪光,牵强微笑:“你们也来了啊!真巧。”
没什么巧的,人基本都来齐了,只是一致逗留在村口和家里人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