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谢沛和二丫都不在,祝明悦把刀放在卧室,捡了两块糯米糍配一碗热茶倚坐大门门槛上,咬一口糯米糍压一口茶望着远山风景走神,好不惬意。
十一月份太阳落山早,没过一会便落了山头,没了阳光照射,他突然觉得有点冷,准备回卧室添件厚衣裳。
正欲起身,眼角余光却隐隐瞥见不远处山角下走出了一个身影,大鸟跟随在上空盘旋。
祝明悦将碗里的热茶一饮而尽,也顾不得添衣裳,径直朝谢沛的方向赶去。
谢沛显然比他走得更更快,祝明悦接人接了个寂寞,迎面碰上时是在自家菜园旁。
来都来了他索性掰了颗大白菜带回家吃,这个季节地里除了白菜什么也没有了,想吃点其他的换换口味都无法。
除了地里种的蔬菜,山上的动物也不在像春夏季节那样泛滥,数量减少了不说,有时甚至毫无踪迹。
即使发现了踪迹,一些动物也学聪明了,懂得躲在荆棘丛里游走,谢沛出手在准,也无法保证斧头能精准穿过荆棘。
谢沛大概是午后去的山上,除了一只野鸡外什么也没猎到。
二丫这时不盘旋了,站在他肩膀上。祝明悦顺手摸了摸二丫的的肚子,鼓囊囊的,看来已经喂饱了
他目光落到那只野鸡上,盘算着晚上做什么菜吃。
谢沛默默走在他身侧,走着走着突然摸索出一把灰不溜秋的东西给他。
“枳椇,”他开口道,随后又淡淡补充了句:“很甜。”
祝明悦连忙双手接过,定睛一看,这不是拐枣嘛!
说枳椇他不认识,说拐枣他可就熟悉了。
他上小学的时候,小区里就种着一颗,大人都不稀得吃这玩意儿,反而是被他们这些在小区里玩耍的孩子当成了宝。
他小时候就乖巧得紧,只愿意在家待着,不愿意和那些皮孩子们搅和在一起。
其实他并不是真心不愿意出去玩,只是性格孤独内向玩不到一起,害怕遭到排挤罢了。他家当时住进了当地旧小区,这小区原先属于工人单位,住的都是员工家庭,他是后面才和家里人搬过来的。
前主人是原国企单位的退休老员工,孩子长大了去了大城市,一家人举家搬迁,低价将房子卖给了家道中落的他家。
他爸妈年轻时候过得都是正儿八经的富三代日子,和居民楼里的街坊邻居没什么共同话语,初次碰面也就顶多点点头礼貌性打声招呼,所以他们一家初来乍到便没有融进去邻里圈子里,连带着他也没能融入进小区的同龄小孩圈子里。
他家住在二栋四楼,家里有六七十平,面积不算大,但他和爸妈奶奶住也够了,除了主卧和次卧,他爸妈还硬生生给他隔了个巴掌大的小房子当书房兼卧室。
小小的孩子就住小小的卧室,他每天一回家除了吃过饭看半个小时动画片,就是在里面写作业睡觉,巴掌大的地方清晰的承载着他的童年。
他那时最喜欢的不是儿童频道每晚六点雷打不动的动画片节目,而是看他家楼下的娱乐设施场地的同龄小孩们奔跑戏耍。
矮墩墩的一个人,每天写完日记就站在椅子上撅着小屁股上半身趴在书桌上把小脸蛋贴着玻璃窗子,呆呆地看着楼下玩,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秋季时,他家对面一栋楼下的拐枣熟了,像小蛇一样密密麻麻的长得满树都是,起初他看着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新事物有点害怕。
渐渐的,看到楼下那些小孩总争先恐后爬树打果子,打下来一点立马就被一抢而空,他就不害怕了,甚至生出羡慕来。
他吃过苹果、香蕉和西瓜,却没尝过那个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呢?好吃吗?
小小的脑袋产生大大的疑惑,同时他咬着手指头,小小的嘴巴流出大串的口水。
羡慕归羡慕,他还是不敢和那些小孩一起爬树摘果子,依旧是怂怂的待着自己书房撅着屁股窥视楼下的欢声笑语。
有一次他妈接他放学回家,在楼道碰到了楼下的住户,那阿姨见到他语气羡艳直夸他乖巧懂事,不像她家小孩就知道疯玩,前两日爬拐枣树还把□□扯烂了。
他妈头一次被人搭讪聊天,受宠若惊,谈起自家的孩子满是得意自豪。
他缀在他妈身后,像个局外人,天知道他有多羡慕楼下阿姨家的孩子。虽然扯烂了□□,但赢得了大堆的拐枣和其他小孩的崇拜。
这种羡慕随着时间愈发浓烈,直到十一月初的傍晚他放学归家。
茶几上摆了一袋拐枣,用超市送的红色塑料袋装的满满当当。
拐枣和树枝一样,占地方,看着多实际没多少,但他快高兴疯了。
他妈却以为他被吓到了,安慰他说是一栋楼下的拐枣熟透了,他奶奶找人借了竹竿敲了一些带回来给他尝尝,让他放心吃。
那晚他破天荒没看楼下小孩爬树,坐在客厅歪在他奶奶怀里一个人吃了好多好多拐枣。
他奶奶还告诉他一个从来不知道的“秘密”,先前的拐枣呈褐绿色,是没熟的状态,吃起来涩口,所以楼下那些孩子吃的根本没熟,也不好吃。
他流了那么多天的口水都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