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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梆梆……”
“三更天了,天乾物燥,谨防走水!”
寂静无人的街市上,两个衙役正兼著打更的差事,一个敲著更鼓,名叫陈三,一个拎著灯笼吆喝,唤作郑平。
打更的没人了。
韩老九死了,李幽明也死了,衙门里招不到人手,就只能让他俩先顶著。
嗅著夜风里飘来的血腥气,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刑场上的血还没干透呢。
足足杀了七十七人。那苏八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愣是手起刀落,从白天砍到了傍晚。砍完头又当街剐起了人,刨心挖肝,挑筋剔骨,杀的那真是血流成渠,血腥气都快飘出一里地去了。
只是一想到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两人心里便一个劲儿打鼓。
国之將亡,必有妖孽。
如今这年头,闹匪、闹灾、闹荒、闹瘟那都不稀奇,怕只怕遇到那些跟活人不搭边的邪乎事儿。
更何况,他们还知道今天有人死的冤枉。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眼瞅著刑场越来越近,二人只得埋头快走,別说吆喝,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忽然,就著头顶的毛月亮,走在前面的陈三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顺著眼角余光只往那刑场上偷偷瞄了一眼,顿时从头凉到脚,差点尿了裤子。
只见昏暗的刑场上,隱隱有个女子正蹲在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间,背对著他们,像在翻找著什么。
邪乎事儿这不就来了。
三更半夜的,谁家大活人会去死人堆里找东西。
陈三被骇的面无人色,牙关紧咬,硬是憋著一口气,连忙加快脚步,想要逃离。郑平跟在后头,见陈三扭头,也下意识地拎起灯笼,搭眼瞧去。
这不看还好,只瞧了一眼,就见郑平浑身寒毛倒竖,跟著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陈三也想跑,可他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只来得及迈出一步,人就趴在了地上。
“咣!”
更鼓更是脱手,砸出一声闷响。
剎那间,陈三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诡异的是,身后刑场上也没了动静。
陈三顾不得喊疼,更不敢抬头,手忙脚乱地捡起自己吃饭的傢伙什,便连滚带爬的跑出一截。
直到身后刑场看不见了,他方才喘著粗气,回头瞧上一眼。
“唉,这狗日的世道,人鬼难辨,真是越来越难活了。”
只说陈三嘴里正嘀咕著,不想迎面忽听有个女人问话,“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
陈三下意识接了一嘴,旋即回过身子,扭头看去。
可不看还好,只这一眼,他双眼豁然圆睁,一口气硬是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却见模模糊糊的月光下,那说话之人往近一凑,项上竟空空如也。而在对方缓缓提起的右手上,一颗惨白阴森,满是血污的脑袋犹自张口,语气幽幽地道:“你给瞧瞧,这是我的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