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拖着步子回到望山阁,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夜已经深了,寨子中心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零星的笑语和远处篝火未熄的噼啪声。
民宿里空荡荡的,大部分游客还在外面狂欢,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庭院和小径。
他身心俱疲,那个意外的触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伤了他的神经,留下难以磨灭的灼痛感。
羞耻,慌乱,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细想的无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然而当他拐过墙角,走近自己住的那排矮房时,脚步猛地顿住。
他那间房的门口,廊檐下垂挂的孤灯投下一片昏黄的光晕,光晕里倚门而立的身影,不是廖鸿雪又是谁?
“砰砰,砰砰……”心跳在耳边不断喧嚣,林丞看到廖鸿雪的唇瓣动了动,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响。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比他先到?
林丞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刚刚平复些许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几乎想转身就走。
廖鸿雪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倚靠门框的姿势,微微抬起了头。
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一道沉甸甸的视线,穿透夜色,牢牢锁在他身上。
少年的面貌是不可多得的俊美,宽肩窄腰的比例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格外明显。
在廖鸿雪之前,林丞从未想过男人也能好看到这个地步。
可林丞越看越觉得可怕,他宁愿廖鸿雪平庸一点、丑陋一点,最好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院子里虫鸣唧唧,更衬得这份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尽量用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声线开口:“阿尧,你怎么在这里?”
廖鸿雪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直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
他的脸色带着异样的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一种林丞从未见过的神色,晦涩难懂,有点像是压抑已久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他的气息也比平时急促些许,尽管他极力克制,但那种由内而外透出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传递给了面前的林丞。
“丞哥,”廖鸿雪的声音有些低哑,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紧紧盯着林丞,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你跑得太快了,我担心你出事。”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林丞对他的怀疑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廖鸿雪的担忧似乎太多了一点,就算是作为朋友,这种重视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林丞不想再绕圈子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所谓快刀斩落麻,不论廖鸿雪是什么心思,今天都应该有个了结。
就在廖鸿雪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林丞抢先一步,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