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因惯性向后仰去,还未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他的上唇擦过正低头想要查看他情况的廖鸿雪的下颌,最终,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廖鸿雪近在咫尺的唇角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骤然凝固。
周围所有的声音——震耳欲聋的鼓声、鼎沸的人声、火焰的噼啪声——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十几米的水层,听不真切。
林丞的感官里,只剩下唇瓣上那清晰得可怕的、不属于自己的微凉和柔软,以及眼前无限放大的、廖鸿雪那双写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的琥珀色眼眸。
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这不是吻,只是意外。
一个在所有人眼中,由他“主动”造成的意外。
廖鸿雪似乎完全僵住了,他保持着环抱林丞的姿势,身体僵硬,瞳孔微微收缩,清晰地映出林丞同样震惊失措的脸。
一触即分。
也许只有零点几秒,但对林丞而言,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那触感轻得像羽毛拂过,却重如千钧,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
林丞活像是被剁掉爪子的猫,猛地从廖鸿雪怀中弹开,脸颊、耳朵、乃至脖颈瞬间红得滴血,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意外!”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甚至不敢再看廖鸿雪和周围人的表情。
林丞并不是个脸皮厚的人,这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给暗恋的女孩写情书,从来没有跟人产生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廖鸿雪似乎刚刚回神,他眨了眨眼,惊愕的神情迅速褪去,从容地轻声安抚惊惶不定的林丞:“没事的,丞哥。”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热的触感。
虽然面上一派平静,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林丞涨红的脸上,眼神深邃,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眸底情绪翻滚。
“别怕,”廖鸿雪的声音有些低哑,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是意外,我知道,你没摔着吧?”
他的平静和宽容反而让林丞更加无地自容。
莫大的羞耻感从心底涌上来,廖鸿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此刻却还要来给林丞这个“罪魁祸首”解围。
周围似乎有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和善意的起哄声,显然大家都把这当成了一场有趣的、带有节日色彩的意外插曲,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但这每一道声音,都像针一样扎在林丞的耳朵里。
“我……我先回去了!”林丞再也无法待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也像个破坏了美好气氛的罪人。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也顾不上什么礼貌,转身用力挤开人群,不顾一切地朝着民宿的方向狂奔,将身后的喧嚣、火光、以及那个似是而非的吻统统抛在脑后。
廖鸿雪没有立刻去追。
他站在原地,看着林丞仓皇逃离的背影,指尖仍停留在自己的唇角。
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最初那抹惊愕和故作安抚的笑容渐渐消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好软、好香。
清澈的眸子逐渐染上痴迷,廖鸿雪细细回味着,有点意犹未尽,还有点后悔。
他就应该捧着他的后颈,死死压在自己身上,加深那个意外的吻。
幸好寨子里的服饰大多宽松,褶皱和饰品繁多,适时地挡住他不合时宜的兴奋。
廖鸿雪并不在意自己的失态,他很少掩饰什么,这辈子所有的伪装都用在了林丞面前。
而此刻的林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拼命奔跑,冷风刮过滚烫的脸颊,却无法吹散那份诡异的触感和随之而来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混乱心绪。
孱弱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剧烈的运动,青年躬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丞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知是因为天色太晚还是别的什么。
道路两旁安静得很,只有无声的微风正拂过那些高高矮矮的房屋。
林丞平复了一下呼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