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恩皱起眉头,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流转,抽丝剥茧出里面的信息,问道:“你们认识?”
怎么韩涯看上去和谁都没关系,实际上谁都认识?连爱因斯也熟知?
韩涯愣了一下,尴尬咳了两声,不自觉掏出兜里的钥匙扣,又开始把玩,他不自然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荷恩声音淡淡的。笑声回荡。
“骄傲自负,却还要假装谦虚的物种呢。
“喔,当然,人类的肉体不堪一击,才乐此不疲歌颂精神的伟大,否则,他们要如何满足自己脆弱的虚荣?我知道,当我说出这些话,你很想要反驳,毕竟,如果你不反驳,如何捍卫自己已经建立的认知。”
它慢慢走远,又走回到荷恩眼前,仰着头,脸上堆满笑意:“观点的垮塌,意味着对他们生存信念的攻击,人类怎么甘心被攻击?宁愿自欺欺人地宣扬自己物种的伟大。”
荷恩猛烈挣扎,但一动,伤口的血快速往下淌,他咬牙说:“你不是人类,你懂个屁!人类,本来就很团结。”
“哦?团结?”艾斯忽然转身,它快速往前走两步,在离荷恩很近的位置蹲跪下来,直视荷恩的眼睛,放低声音,“那个时候,你也这么想?是我救了你,你不记得了?选择性忘记、选择性自欺欺人?”
靠得太近,那些空旷的回声被瞬间收干净。
什么意思?荷恩屏住呼吸。仓库中央一张荧幕战略桌,休眠微亮状态,桌面上有一张照片,一群人的合照。
窗外闪烁的红光将韩涯的脸映照得红白一片,风卷着百年前的尘土窜入鼻腔,他只能呆呆看着这张照片里的人,心跳逐渐加速,微张的嘴唇里一句“我操”都发不出来。
这、这太他妈太骇人了。
必须马上告诉荷恩,他们需要立刻会和,如果荷恩现在在东区遇到这群人……
终端刚调出。 “这具体是什么样的病?”他又侧过头小声问,嫌两个人距离太远,每次问都要扭着身体凑过去,便往赫尔斯身边挪了挪,轻轻贴着他,两个人完全并排在一起。
背后微小的声响。
韩涯眼神一暗,手瞬间摸在腰间的枪上,还没拔出来,一道冰冷已经抵上他的后脑勺。
“扔掉。”“好!!”下面激昂的声音一片。
荷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虽然也注意到周围的人只有赫尔斯一个人的眼睛颜色不一样,但并未想过有什么来历,竟然是一个历史的烙印。
想到这,荷恩便明白为什么人们会有那样的举动、那样的尊敬,也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称呼他为“蓝眼睛的家伙”荷,别人的反应都说不出的古怪。
荷恩扭头,竟见赫尔斯竟然把头埋下去了。
荷恩:“你干嘛低头?”
赫尔斯低声说:“不会应付小孩子。”
荷恩:“……”
一荷间竟觉得他有些意外的……可爱?
熟悉到几乎致幻的声音在背后。
与此同时,另一处巨大铁门后,实验室传来咳嗽声,一滩血吐在地上。
“咳咳……咳咳!”荷恩只觉得天旋地转,内脏快要咳出来。
但身后的人并没有松开他,依然保持背后桎梏的姿势。
荷恩看不到他,只能模糊看到一间透明舱室,舱室里站满了人——一排人形假体。
“靶向传输能力还是偏弱,蛋白质折叠的成功率不算太高,所以大部分人变异失败,这也没办法,时间不够。”坐在实验台前的人说得很平静,他转头看了一眼地上浑身是血的人,皱眉,拿袖口捂住鼻子。
实验室的灯晃了两下,加纳尔的笑脸也来回摇晃:“是筛选还是屠杀,不是你说了算,是后代,让后代明确什么是他们的立场也不是你说了算,是胜者,知道吗?上校?”
荷恩往旁边吐了口血,目光扫过眼前每一个人,颤抖着声音,虚弱说:“你们、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
加纳尔保持微笑:“可是,现在付出代价的是谁?”
“罢了,不重要,”艾斯笑着说,它松开荷恩,拍了拍手站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活到今天,但是这样,你应该看得更明白。
韩涯告诉他,他和温瑜刚从低温休眠舱醒来不久,就在红灯区遇到这个小女孩,与荷恩经历类似,爱因斯在偷东西,也正好被他们救了,他们了解到爱因斯的情况,不过当时他们自己对百年后的世界也一无所知,活在惊慌恐惧里,没办法为她提供额外的帮助,只能暗地里保护她。
想到这个韩涯就来气,如果不是因为对百年后未知世界的恐惧,他和温瑜不会那么轻易被赫尔斯威胁不允许接近荷恩。
“其实那天,如果不是你去救她,我也会去。”韩涯说。
在陌生世界互相扶持生活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爱因斯的经济来源并不主要靠偷摸骗,而是靠入侵全息游戏系统,每次只从里面窃取很少的部分,怕代码改多了引起怀疑。
全息游戏的技术支持来源于最大最先进的人类科技公司,而爱因斯的入侵轻而易举,于是他们尝试篡改游戏代码。全息游戏随机性很强,有时候可能已经被修改了模块,但极有可能被认定为随机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