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直在哭,她的胳膊不断往后缩,在荷恩不得不再次把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时,他叹了口气,抬头,刚要说话又顿住。
他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但对上小女孩黑色眼睛时,发现那眼睛里是害怕。
“你怕我?”荷恩问,他的声音很轻,试探性地询问。
小女孩没有犹豫,点头,眼下的泪痕肮脏。
荷恩确认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让人害怕的事,他问:“为什么?”
当时还有点紧张。
门应声打开,机械热化的味道瞬时涌出,同时涌出的还有一道尖锐的目光。
几乎在第一时间,门口的警卫站里两名保安见情况不对,一声呵斥,韩涯抽出手里的刀就冲进去。
荷恩紧跟在后面,攻击袭来的瞬间,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顺着攻势将对方砸在地上。
“有入侵……”话没说完,被荷恩掐住喉头,强行打断接下来的声音。
数秒,两个人飞快解决掉保安,让他们面朝下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韩涯按着其中一个,低声问:“带绳子了吗?绑起来。”政府决定削减军方补给。
荷恩把和里昂上将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韩涯又一巴掌拍在桌上,“不是,这么多年都是正常物资补充,突然减少补给是什么意思?”
荷恩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摩挲捏紧,又松开。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上将说是政府的意思,说现在民主优先,防御最重要,减少主动出击,削减掉的那部分补给,就是要我们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洛希城防御上。”
“不是?”韩涯完全不能理解,“这群老不死的,是不是疯了?什么年代啊?”
温瑜想了想,皱眉道:“荷恩,我觉得不太对。”
近十多年,异形的攻击与入侵从未停止,几乎每天、隔一两天就会发起进攻,军区并没有太多反应时间主动出击。
从两年前,荷恩负责对付异形开始,异形入侵的次数慢慢减少了。分不清是主动减少,还是荷恩每次赶尽杀绝式的进攻让异形有所忌惮,渐渐的,它们有时候一周,甚至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最长的时候一个月都安然无恙。
有人把这归功于荷恩。说着,它思考两秒,又笑着说:“算了,应该是对的。善良的荷恩,下不去手吗?”
荷恩重新靠回墙上,将自己的情绪湮灭在黑暗里,耳边一阵一阵艾斯的嘲笑,越是嘲笑他善良,他越是冷静下来。
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夜晚的风有些冰凉,带着荷恩的声音更加刺骨:“我有自己的计划。”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艾斯拍拍手,站直身体,往巷口挪了两步,“有想法就好。好了,我走了,希望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他离开两步,又转头朝荷恩眨眼:“对了,这张脸也很好看,眼光不错。”
荷恩埋着头,余光看着暗巷里的影子与脚步都渐行渐远,缓缓闭上眼睛。
没多久,他蹲下身,一根一根把地上的头发捡起来。
“人类”确实是一个宏大而抽象的概念,就像神说爱世人,但世人并不每个都是神会喜爱的样子,只有具体到个人,他所说的“为全人类”才有意义。但为全人类,有时候却需要个人的牺牲。
所有未反驳的话变成一杯杯疯狂下咽的酒。“咕噜——咕噜——”
什么液体回流的声音,消毒水的酸味混着臭氧扑鼻而来。
这是哪里?荷恩努力想描述出那种感觉,但是他描述不出来,想加上肢体语言,可惜身体也动不了,于是所有波澜只能倒影在眼睛里。
“我能感受到的,是不通过语言描述的那部分。但是对于你,除了最初,我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是你藏了什么,是你没有。”荷恩说得很认真,突然又想到什么,“或许上次你去检查进化失败,看着那个小孩的荷候也算一次。”
荷恩都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慢慢数出来,发现自己把赫尔斯的很多细节都记住了。
对一个人了解最深的,是他的敌人。荷恩心想。
赫尔斯默不作声好一会儿,在想些什么,但是在他看向荷恩,说出来的话却是:“分析别人,会让你觉得有掌控感吗?”
一个漆黑的大型仓库。 两个人往外走,从他们旁边经过几个人,那些人朝汪无道打招呼,也对荷恩好奇。没走几步,西塞伦也关门出来了。
皮鞋与军靴一前一后响在走廊,发出沉稳的声音。汪无道问他:“上校,你了解过异形的思维嘛?”
荷恩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般往前走,只是声音冷了几分:“我不想了解。”
温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政府现在要我们把对抗异形的手段集中在防御上。”